71.1.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谈论云的生死, 海洋的爱情? 或者,谈论一只鸟的惊慌, 为了躲避复杂, 甘居在笼中。 一切值得书写的似乎都已写尽 你的名字,喋喋不休 不用诓骗我, 什么是永恒,哪个又是真理 你是我拼凑而成的历史, 而我也一样 就呼吸、酸涩、静止 然后听到月亮 ——夜晚乏味的注脚 反复向昏聩的忧郁者吼叫: 爱!如同两个谎言 死亡。
71.2. 陈铉这件事,对荀辙的打击显然是很大的。 他本来打算今天早点下班, 好回去给兔神写歌。结果回家之后怎么写也写不出来, 越写越烦,干脆跑到道迎家给道迎唱歌。
这次他唱的是一首道迎从来没听过的原创曲, 叫《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也没有上传过。吉他弹唱完之后, 他又从手机里找到demo音频, 放给道迎听。
从道迎的听感来看, 这首歌相当惊艳。 很完整, 编曲很有层次、很有新意,里面有很多细节, 让人一听就会爱上, 但又不会觉得太洗脑。歌词是带着忧郁的散文诗,但荀辙曲子的轻快处理让歌词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增加了不少张力。 道迎虽然不懂音乐,但她听荀辙的歌也不下几百首了。这首歌的制作在荀辙所有歌中的用心程度和精致程度绝对是前列, 也不知道他改了多少遍。
“伤筋动骨的重写都是七八遍, 至于微调,我都记不清了。” “你怎么不上传频道?这首歌值得上传。” 荀辙把吉他放到一边, 叹了口气:“原本是打算上传的,但现在,我觉得这辈子都上传不了了。”
道迎想了想:“这首歌是你和陈铉一起做的?” 荀辙点点头,一边从阳台找来扫把,开始帮道迎打扫客厅:“我大一的时候,和陈铉一起玩乐队,那时他还对hiphop没兴趣,沉迷写诗。这是他在读完《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后写的,我很喜欢,就要过来作曲。那时也没系统学,曲子做的乱七八糟,他就配合我一起调,我们熬了好几个夜,还是在考试周前夕,搞得我考试周差点没背法条背死……”
“那什么,”道迎忍不住打断他,“你别扫了。我来就行。” “我扫吧,因为我等会儿要做平板支撑。” “哈???”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道迎都跟不上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健身了?!”
“锻炼身体嘛,我也早该这样了。”荀辙含混地说。他把扫把放回原位,又用抹布擦了一下,就开始做平板支撑,一边做一边跟道迎说:“这样聊天,一举两得,多好。” “= =需要这么努力吗……”
71.3. 别说,荀辙居然还有两把刷子。 道迎给他记了时。她本来以为荀辙这种二两肉的身体,肯定撑不了多久,结果别人安如泰山地一边做平板支撑,一边还和她两天,直到五分钟的时候才开始喘气,将近七分钟的时候才彻底受不了。
“……我们说好要好好对待这首歌……他想再加一段rap词,我就把那一段的曲子也编好了,就等他写完rap词,完成这首曲子,我就发……我还想过,这首歌我一定要在我第一张专辑里面收录,而且必须得是主打歌之一……哎哟不行,受不了了,缓缓。” 荀辙喘着气站起来,在道迎身边坐下。
道迎忍不住好奇,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肚子。好家伙,上次和阎子京游泳的时候还都是软肉,如今戳的时候还有点戳不下去了,硬邦邦的,跟钢板似的——小一个月过去,这小子都有腹肌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健身啊?”道迎问。 荀辙笑:“不告诉你。” “喂!” 道迎一瞪眼睛,荀辙赶快举起手,表示投降。
道迎也没真生气。她没多想,甚至有点高兴。荀辙之前当爱豆的时候总是带饿运动,导致他对运动都ptsd了,每天能坐着绝对不走。道迎一度有点担心这样对他身体不好。 既然现在本人想通了,那她当然是双手双脚支持了。
荀辙坐了一会儿。经过这一段插曲,他有点想不起之前想说什么了。想了想,觉得自己之前的情绪也挺矫情的,于是干脆算了:“总之我现在还没收到他的rap词,唉。就这样吧。”
道迎问:“他真的很喜欢hiphop吗?” “我不知道。”荀辙望着斜前方的天花板,“我的舞担是公司硬塞的,他的rap担也是公司强制给的。都是假的,是人设。但他说着说着,好像确实也喜欢上了——我不知道。我以前以为我很了解他,但我现在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他。反正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样动人的诗句,他这些年再也没有写过了。”
“那这首歌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回头再说吧,我先给兔神写歌去。”荀辙站起来,拿起衣服,“道迎,我回去了。”
道迎看着他背起吉他,走到门边换鞋,想起今天听的那首歌。《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首歌的歌名几乎一语成谶了。
“荀辙!” 荀辙已经推开门了,闻言回过头:“道迎,怎么了?”
“你今天不是问我,人是不是都得长大。” “嗯,然后你说都得长大。” “我当时没说完。”道迎站起来,走到荀辙对面,“还有后面半句话。人的确都得长大——但长大不等于变老。这两个概念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在我看来,长大比变老要难的多。” 她伸出修长的胳膊,搂住荀辙的脖子,轻轻地抱了一下:“希望我们都可以长大,但都不变老。”
71.4. 陈铉的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那之后,荀辙还认真跟陈铉打过一次电话,算是最后尽一次朋友“多管闲事”的义务。自然,还是没用——别人铁了心的要往名利场闯,你还能拦得住? 反正陈铉来回就一个态度:好言好语,你说我不听。他对荀辙倒是从头到尾没有发过火,荀辙最后被气得都给他发《平安经》txt了,他也只是回了句“收到”,一点儿也没生荀辙的气。 但荀辙想要的显然不是他不生自己的气。
管不了也不能管,加上兔神那边催得急,荀辙只能暂时把陈铉的事放开,开始专心给他作曲。 兔神那个ost的剧是一部仙侠风言情剧,而荀辙很不爱看言情。秉着对工作对兄弟负责的态度,哪怕心里一万个抗拒,荀辙还是要来了剧本,又买了本原著,两本参照着读找灵感。 不读还好,一读,荀辙一整天都垮起个帅脸,坐在小摊前垂头丧气。
丧,和外貌也是有关系的。圆眼睛的兔神丧,那叫“惹人怜惜”;而荀辙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太丧,好几个本来打算修手机的客人都被吓走了。
“你能别用三白眼看人了吗?”在第三个客人转身就走之后,道迎忍不住笑话他,“看上去真的很凶诶。感觉你脸上写着四个字……” “什么?” “莫挨老子。” “……”
71.5. 道迎知道荀辙。这人不爱看言情,但为了工作又不得不看,心情不爽,也可以理解。 “没,小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写的还不错,我看进去了。”
道迎不解:“那你为什么这么丧?” “我就是不明白,”荀辙哗啦哗啦地甩着手中打印好的剧本,“为什么明明有正确的答案,这些编剧偏偏要另起炉灶?他们是觉得自己更高明吗?这两个故事之间除了主角的名字一样有一毛钱关系吗?那你都不用原故事,你为什么还要买别人的版权呢?我真的不明白!”
道迎凑过去看那个剧本,看了几页:“我怎么感觉这个本子不太行。” “它行不行和我也没关系,”荀辙越说越烦躁,越说越心态爆炸,“关键是两个故事完全不一样,连走向都不一样——那我到底按照哪个写啊!”
“那还用说,肯定按照剧本啊。” “可是剧本是未定的你知道吗!就这,还不是终稿!兔神说了,这只是能给他看的第一版剧本!在那之后,因为主角换了、投资加了、关系户来了,剧本又改了三四遍!现在那个剧本兔神也看不到,但兔神给我拍胸脯保证,新剧本保证是‘亲妈来了也认不出这是他娃’的程度!”
道迎同情地拍拍荀辙肩膀:“节哀。” “我不能节哀,”荀辙哀愁地托腮,“我还得写歌。” “那你……边节哀边写歌?” 荀辙捂脸:“这都什么事儿啊!”
71.6. 按照兔神的意思,荀辙根本不必认真。 他说:“哎呀,你就随便交个古风歌给我就行了啊,歌词跟基础世界观沾点边就行。我觉得挺好办的呀!你为啥非要计较那个故事是什么呢?” 荀辙:不愿再笑,man。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在不行,你随便交个歌词给我,我自己找人另填!” 这句话,勉强安抚住了躁动的荀辙。但在短暂的平静之后,荀辙又回归了新一轮的苦恼——面对这种薛定谔的世界,他真的毫无灵感!
“道迎,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修手机吗?” 新一天的创作,新一天的没有结果。荀辙一边修手机,一边颓废地跟身边包快递的道迎的吐槽:“因为电路是确定的。每个手机,看似坏的千奇百怪,实际总有一个原因。只要找到那个原因,你就能修好手机。这种确定的世界,能让我产生许多不确定的灵感。这就像是作家只有在deadline快要降临的时候,才能文思如泉涌;阿基米德只有在浴缸洗澡的时候,才能想出杠杆原理。无他,确定是不确定的基础,稳定是不定的开端,平静是……”
“行了行了,”道迎听得头都要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三天,我必须要交了!可我真的写不出来!”荀辙哀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天?不是吧?” 道迎记得她看过那个征稿时间。抢过荀辙的手机,又看了一眼,确实没记错:“还有六天啊,不慌的。”
“没有六天,就三天。”荀辙把手机壳扣回手机上,结束了这一次的上工,然后立刻四肢无力瘫软在座,“我之后有事。” “你有什么事?”
荀辙看向道迎:“给你庆祝生日。” 道迎老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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