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江有瑜闭着眼,车窗外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映着她的脸格外的苍白,是那种粉底都盖不住的疲惫和倦怠。而宁好凑在她的身边,没有太亲昵的举动,仅仅是望着她,眼里无限深情,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张狂,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也不知看了多久。
江有瑜拿着相框,一时无言。
宁好从外头跟了进来,见状笑道:“还喜欢这个礼物吗?”
江有瑜没动,也没回头,望着照片淡淡地说:“你偷拍我。”
宁好绕到她面前,瞧着她的神色,说:“我拍我女朋友怎么啦,这可是我们第一张合照,特地洗出来作为纪念的。”说罢从她手中抢走相框,转身摆在了床头,调整好角度,乐呵呵道,“这样你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这张照片,就会记起你有一个多么温柔可爱乖巧深情的女朋友。”
江有瑜的表情很奇怪,张了张嘴,宁好以为她又要冷冰冰地吐出带有否定意味的几个字,却听到她说:“并不是。”
宁好愣了下:“什么?”
江有瑜并不打算解释,却也没有再动那个相框,走了出去打量着添置了不少东西的客厅,目光从墙壁上挂的两幅色彩明亮的画,往下移到沙发上那三个黄蓝色的抱枕,又转而看向电视柜上面那盆吊兰,沉默了半天,才说:“你说东西不多。”
宁好:“确实不多啊,是你的东西太少啦,所以看起来好像都是我的一样。”
她说的也没错。
这些东西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宁好是有一定的审美的,从小陪着父母参加展览会逛画廊,与不少设计大师交谈过,想不受熏陶都难。这次布置并没有打乱江有瑜原来的风格,只是巧妙地添了些暖色系的物件,比如在黑灰色的沙发上放几个黄蓝色的小抱枕,看着并不突兀,反而添了几分活泼。
被宁好这么一弄,压抑的气氛都缓解不少,小细节里都透着满满的生活气息。
原先江有瑜只以为宁好在乱放一通,现在看过来,竟是精心装饰的。
“我不知你还会这个。”
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只是尾音很短,像雾气一样消散在空气中,连带着前面的话也显得很轻。
宁好站在她身边,说:“我会的有很多,不会的,只要你有需求,我都可以学。”
半晌,江有瑜道:“谢谢。”
这是她第二次郑重道谢。
宁好哑着声说:“为女朋友效劳,应该的。”眼眸黑漆漆的,瞧不清情绪。
江有瑜问道:“搬家,布置,都是你一天之内完成的?”
宁好笑了两声:“因为我有钞能力。”她的准备并不是在提议同居之后才开始的。
总裁无言地看了过来。
宁好眼尾往上翘,一丝放纵的快意和不容忽视的恣意就这样流露出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我们的同居生活才刚开始呢,有瑜姐。”
——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有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平静的生活中凭空闯进来一个人”。
早起刷牙的时候江有瑜看到杯子旁放着另一个杯子,不知宁好从哪里搞来的,看模样倒像是情侣杯,正刷着牙,又听到小卧室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深情呼唤着她的名字,头一回听见时,独居了十几年的江有瑜差点拿出手机向警.察叔叔问好了。
由于宁好从某种方面说也是江有瑜的员工,一起上下班这件事就变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准确说来是宁好单方面的约定,直到她发现总裁大人并没有顺路捎上她的意思时,又是一番撒娇请求,最终就成了两个人的“心照不宣”。然而宁好是个喜欢赖床加起床气的人,起床气很独特,一醒来就哑着嗓子喊“有瑜”,一遍又一遍,不把人喊到跟前绝不罢休,喊完后又盯着人懒洋洋地笑,说想要一个早安吻。如果江有瑜对这些视若无睹,宁好就会生闷气,简而言之就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直到憋不住了露出个脑袋来。
这种时候,宁好大小姐的脾气才会显现。
同居第一天,宁好叫了大半天的有瑜姐,谁知总裁大人早就出了门,一点也没有把女朋友叫醒的自觉,那天宁好嗓子哑了,迟到扣了钱。
同居第二天,江有瑜听到了来自女朋友的呼唤,只是隔着门说了句“起床”就走了,于是那天宁好又被扣了钱。
等宁好撒过一通娇之后,江有瑜不得不捎上她一起上班,又不想因为她误了时间,于是每天早上掐着点在她唤第一声的时候走进卧室,掀开被子,按着她的肩膀顺势在额头亲了一下,而后目光落下,冷淡地说着“起床”。
仿佛一个无情的叫起床机器。
宁好表示心满意足,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汲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卫生间刷牙去了。
通常那个时候,江有瑜已经洗漱完毕,正对着镜子化妆。
宁好就一边刷牙一边胡言乱语:“有瑜%*@好看#$……”
刷完第一件事就是趁江有瑜不注意,在她的脸颊上偷偷印下一个吻。
“牙膏味的吻,你值得拥有。”
宁好眨巴着眼,在江有瑜开口前溜走了。
江有瑜想,便宜都被一个人占走了。
那个人还很得意。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空气里飘着另一个人的味道,入目所及都是她不熟悉的东西,这些都打乱了她原本的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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