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商原本冷冽的面容在听到这声颤巍巍的称呼后,如冰水解冻般,唇边扬起一丝细微的弧度,整个人的神情柔和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张开了手臂。
梁钧尧心神骤然一松,这个眼神他不会错认。
他两步上前扑进周挽商怀里,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轻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周挽商揽住梁钧尧,在怀里人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垂下的眼神里是微微流转的光,“你说过的,爱是唯一可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事物。”
梁钧尧轻笑了声,他不抱太大期待,生活却给了他最大的惊喜。
正重逢,梁钧尧没太在乎其他人,然而周围一圈儿人都傻了,不说窃窃私语的商圈众人,那些媒体都是梁昭平打好招呼的,突然来这一出,梁大少公开出柜?对象还是归国大佬?
这新闻怎么写怎么爆,关键是他们有命写吗?!
略微缓了会儿,周挽商偏头贴在梁钧尧耳边,轻笑道:“宝贝,你再不松手,估计我们就要占据未来几天的头条了。”
梁钧尧猛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场合,他僵了下,定定神,慢吞吞松开手,“没事,我这段时间托人找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过是戳破一层窗户纸而已。”
周挽商不置可否,由着梁钧尧握紧他的手,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是二十多岁?”
梁钧尧卡住,“那你显然也不是第一天来,怎么不找我?”
“要算账?”
“肯定要算,不过等会儿。”梁钧尧一点没藏藏掖掖的意思,但是也不明着说两人的关系。
该明白的都明白。
他拉着周挽商走到自家父母面前,大大方方做了介绍,“爸,妈,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挽商,周挽商。”
梁昭平主动伸手跟儿子身边这个从容稳重的年轻人握了手,“钧尧提过你很多次,没想到见面会是在今天的场合。”
“国外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千钧的后续发展重心会放在国内。”
林秋容轻轻扯了下梁昭平,笑道:“你是钧尧的朋友,我们自然也把你当自己人,等宴会结束留下来吧,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周挽商应下,“钧尧很优秀,我对能教出他这样性情的父母也很敬重。”
林秋容和周挽商几句话打了个圆场,梁钧尧察觉出父亲的敌意,当着这么多人没多说,拉着周挽商直接往后面走了。
不管什么问题都等会儿再说。
两人的离开没有让关于他们的话题停下,流畅的钢琴声掩盖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林秋容挽着梁昭平,面上依旧温和,说的话却带着几分责备。
她压低了声音,“你说话那么冲干嘛?钧尧什么态度你不清楚?你儿子对人家死心塌地你难为人有什么意思?周总一表人才,年纪轻轻能力那么强,没什么配不上我们钧尧的,你哪儿不满意?”
梁昭平被夫人软言软语怼了一通,火气没起来,就是有些无奈,“之前我以为就是他胡说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号人,周挽商是优秀,但他是……他是个男人啊。”
“你别跟我说你观念这么陈旧,不说古时候、就是往前数几十年都有这样的事,怎么不行了?俩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只是短短打了个照面,但是林秋容不是看不明白。
梁钧尧对周挽商很依赖,并非是人格上的依赖,而是感情上的依赖。
而周挽商呢,面对别人的时候神情疏冷,眼神落在梁钧尧身上时却柔和得宛若两人,如果那样的深情也可以作假,那她大概要对自己的眼光失望了。
梁昭平无声地叹了口气,“社会还没有宽容到接受他们……这样的感情。”
林秋容笑容得体地回应着众人的探寻与打量,“明面上不说,以梁家的地位他们最多不过是私底下传传,不会闹到出圈、人尽皆知的地步,而且……周挽商不是寻常人物,你应该比我更能看出来。”
这一点梁昭平不否认,千钧……这家公司发展速度就像开挂一样,站在背后的周挽商在商业才能方面无可挑剔,就是他也自叹不如。
能力就是资本,资本就是话语权。
林秋容话已经说到,自己枕边人她自己清楚,看见杨成楼,就招呼了声,“成楼。”
杨成楼和缓过神来之后唏嘘不已,“林姨,我是真没想到……”
未尽的话双方都明白,林秋容点点头,“我们何尝不是呢,你跟钧尧年龄相当,比他机灵,很多话也都方便说,我们虽然……不反对,但是如果他真的选择了这条路,还请成楼多提点两句。”
“您说哪里话,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不会因为他喜欢上男人就怎么着,您放心,我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杨成楼见着真人惊讶归惊讶,但不得不承认,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一点违和感。
其实圈子里玩儿男孩子的不少,他知道,也看过,只觉得恶心,很多事情一旦跟交易挂钩,不情愿,有什么意思。
但是梁钧尧和周挽商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只觉得相称。
而众人议论的中心人物,却从后面的侧门上了二楼。
梁钧尧拉着周挽商直奔卧室,门一关,把人按在门板上就吻了上去,带着想确定的急切心情、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发泄意味。
当然最后还是丧失了主动权。
周挽商由着梁钧尧亲完,才耐心地安抚了情绪略微失控的爱人,像之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抚着梁钧尧的脊背,“确实是我,我不走,就陪着尧尧,好不好?”
“好……”梁钧尧说不出来别的话。
那些无法向别人诉说的彻夜难眠,焦虑和煎熬,终于在周挽商这里得到了纾解。
他也害怕啊,怎么可能不怕呢。
时间、空间,这种他们根本掌控不了的东西,将他带去那个世界,又送他回来,他根本没办法确认周挽商会不会也跟着来到他的世界。
他怕,这种怕却无人可说。
梁钧尧靠在周挽商怀里,近乎喃喃自语道:“还好你来了,还好……我真的怕你你丢下我一个人……”
周挽商轻轻叹了一声,“宝贝,我对自己的去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预判,抱歉。”
再呼风唤雨又如何,命运面前依旧微小如蝼蚁。
梁钧尧摇摇头,慢慢平复着呼吸,心绪也逐渐平稳了些,把人抱在怀里,他才有重逢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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