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霞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现金，放在了桌子上，笑意盈盈看向岁岁：“这个孩子，虽然和我没血缘关系，但确实是许家的骨肉，我见着喜欢得紧，这笔钱，就当欠孩子的红包了。”
顾千亦本想嘲讽她一句，还未开口，便见着许年一把抓过钱抱在了怀里。
“给岁岁，买糖吃！”许年很是开心地摸了摸岁岁的脑袋。
“是，是要给岁岁买糖吃，岁岁跟着亲妈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也是受苦了。”于瑾霞笑得大方。
一直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吃着饭的岁岁，此时却是抬头看着她：“精神病院里，很多疯子哦，他们会抢岁岁的饭，会抢岁岁的苹果，有些人还会半夜突然跑出来，贴在窗户上吓人。”
岁岁的话，让于瑾霞怔在了原地。
一张孩子的脸蛋，说出这番毛骨悚然的话来，叫顾千亦在旁听了心里都一阵绞痛，不免心疼。
说完后，岁岁低下头，又笑着说道：“我有时候，就会想，那些吓人的疯子，肯定没那个把我妈妈送进精神病院的人可怕。”
于瑾霞被噎到说不出话来，虽然岁岁没指名道姓，她却觉得这孩子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对啊，于瑾霞想起，许年是疯的，可这孩子既不傻也不疯，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我叫许岁岁，是许年的许，不是许宵的许。”
岁岁抬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平静至极，毫无波澜。
许宵，是许年的父亲，于瑾霞现在的丈夫。
于瑾霞抬手，想要摸着岁岁的头，笑着来打破尴尬，可是张了张口，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是这番嘲讽，是从许年嘴里说出来的，于瑾霞也许还会反讽回去，威吓几句。
可偏偏这话，是从一个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从拿到DNA结果，确定许年不是许宵的孩子时，于瑾霞便彻底放下了心，而且许年这个威胁也已经送出去了，她甚至想着，把岁岁当亲外孙疼一疼。
往后，许家是她儿子的，许年虽然叫她仇视，却也疯了，不必重视。
于瑾霞想着，自己大可在后来，对他们施舍几分疼爱，来满足自己当外婆、当奶奶的心愿。
可是许岁岁这番话，终究是将她一切的幻想打破。
这一刻，于瑾霞也清楚，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许年疯了痴了傻了忘了，就可以完全抹除掉的。
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她竟然难得生出了几分愧疚，不过更多的，还是从大梦中剥离出来的恍惚感。
在将于瑾霞打发走后，许年抱着岁岁举了起来，刮了刮他鼻子。
“岁岁好样的，可别给那个女人好脸色！”
顾千亦起身看着他俩，瞳孔收缩，带着一丝苦涩：“岁岁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一个孩子，真的在精神病院里，经历了那些可怕吗？那么许年这四年里，又经历着什么？
还没等许年解释，岁岁紧紧抱住了她：“岁岁被保护的很好，可是岁岁心疼妈妈。”
许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没事儿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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