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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 2)

这一眼,让白橙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

那时正值七八月份,河边的柳条刚抽新芽,孩童们放假归家。吃完午饭,大人带着自家孩子在榕树底下乘凉,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享受午后的惬意时光。

她和傅明修闹别扭从家里跑出来,日头太亮,晃得人眼睁不开。

白橙抬起手臂挡住午后炙热的阳光,在指缝间,看见院子里开进一辆军用吉普。

——“爸爸!”

男孩的声音擦肩而过。

傅远林从车上下来,一把抱起傅明修,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是笑意:“你有没有听爷爷的话?”

傅明修倒是诚实,抱着父亲的脖子撒娇:“我不喜欢爷爷了,他总是骂我。”

“总是骂你啊,那爸爸去问问。”傅远林哄着儿子,抱着他朝后看,“看看还有谁来了?”

男孩眼睛一亮:“舅舅!”

白橙看过去,驾驶座走下来的一位年轻男人。

他头发剃成板寸,身形挺拔精悍,刚毅正直的五官压在军绿色的帽檐底下,漆黑的瞳仁里不带任何情绪,看人的时候,眼里像藏了把刀。

那是白橙初次见到他,足足站在原地愣了五分钟。

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能有人把军装穿得这样漂亮。

不知不觉,记忆里的那张脸与眼前的男人重合。

他属于那种很正派的长相,下颚瘦削硬朗,黑眸深而沉,年少时外扬的锋利敛藏其内,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冷淡。

白橙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撕碎。

想去看看那副皮囊之下的疯狂和劣性,是不是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或者,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强烈。

“能走了吗。”许是她呆楞了太久,谭启深忽然出言打断。

视线收回。白橙轻咳一声,回到刚才的那个话题:“不用了,我打车就好,谢谢。”

“这里不好打车。”

“没事啊,那我就随便走走,当饭后消食了。”

“我送你。”谭启深重复。

他的做事风格和以前没有差别,果断直接,不给反驳的余地。

白橙停下来,想起当初只要得到他一点关心就乐得忘乎所以的自己,突然有些庆幸。

转过身,她眸中没入细碎的灯火,像落了星子般,“就送到这吧。”

谭启深回头,眉间极细微地拧了下。

白橙弯起眼,“我们保持现在这样的距离就好,不用过分亲近。”

约莫有大半晌,男人没有接话。直到她决定离开,才听见身后那人回了一句:“随你。”

语调很平,没什么别的情绪。

白橙会心一笑,红裙令她的笑容越发明艳:“谢谢舅舅。”

人至拐角消失不见,谭启深收回视线,倚在白橙刚才靠过的石柱上,点燃一支烟。他没抽,低垂着眸,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烟丝完全燃尽。

兰苑门口种了几株枣树,经过数年精心培养,如今已经有半人高了。

西风卷过,树叶飒飒作响。

残存的最后的一丝烟雾被吹散。

恰好使得盘旋在人心头的那丁点燥意,也随之一起消弭殆尽。

白橙沿着护城河走了十分钟,总算打到了一辆车。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她洗完澡窝到床上,以为能很快睡着,结果拖延到凌晨四点还没有困意。

白橙索性坐起来,随手挑了个电影看。

这是一部全程无尿点的推理剧,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本来以为不太烧脑,直到她错过了第一个重要场景的解释之后,后面的剧情就再也跟不上。

“......”又坚持了十五分钟,白橙果断放弃。

电影还在播放,她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算起来,今天是自她毕业后,第一次见到谭启深。

白向武去世,她被傅致鸿接到北城。傅家夫妇工作忙,傅老爷子年迈,生活中有大部分事情根本无从下手,只好让谭启深代为照顾白橙。

大概有四五年的时间,她的衣食住行全都由谭启深负责。老师找家长是谭启深去,感冒发烧是谭启深送她去医院,就连初中期末的文艺汇演,也是谭启深陪着她。

生活中有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习惯是很难戒掉的。以至于后来分开的许多年里,她总会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

思绪纷乱繁杂,直到闹钟响起前一个小时,白橙才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这一觉,她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醒来之后,大多数的记忆都淡忘了。印象深刻的只有分开前一夜谭启深看她的眼神,冷淡疏离,里面没有一丝别的情绪,甚至连难以忍受地厌恶都没有。

他从头到尾,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

让人感到绝望的平静——

“你还小,对喜欢的定义太模糊。等你长大就会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我,这点你要明白。”

早上8点,明晃晃的日光浸透薄纱窗帘。

闹钟未响,白橙是被腿上的蚊子包痒醒的。她不愿意这么早起,只好挠两下忍一会,忍一会又挠两下,直到终于忍不住了,她才睁开眼,面带杀气地拿出床头柜里放着的止痒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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