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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三日罚诸人受教 越虎城隋将遭难(2 / 2)

英雄末路钓难脱,水火何人发倒悬。

嚼齿九原呶厉鬼,断头大将立刑天。

恩仇到此冰销未?洒遍杨枝碧血膻。

南宫温灏见了,正欲行礼,二位大神道:“不必如此,我两个等候多时了。”南宫温灏道:“弟子怎样个人,劳烦各位大神,真折寿也!”刑天道:“这孩子太客气了,方才大教宗传你万劫不死之术,本尊就传你个‘阴阳眼’,日后遇上山妖树鬼,你也晓得。”南宫温灏闻言,复白鞋了刑天大神。当下传授心法、口诀,南宫温灏何其聪明?万难的道术,顷刻便会了。蚩尤大神道:“你学得这两样道术,日后凡间鲜有敌手,本尊再传你一柄神兵利器,你且收好。”遂取出一口长剑,交予南宫温灏。南宫温灏看过一遍,不知是什么剑。蚩尤笑道:“本尊人称‘兵主’,此件乃是本尊锻造的,比你这轩辕剑还强悍数倍,尚无名字,你看如何为好?”南宫温灏道:“此剑乃是大神锻造,不如就叫‘蚩尤剑’,大神以为如何?”蚩尤笑道:“此也无妨。你还往前走,自有法祖传道,你要谨慎聆听教诲,如若不慎忘记,日后有祸,就是法祖也不能改变。”南宫温灏受教,辞别两位大神,去寻乾坤法祖去了。

却说这乾坤法祖,乃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之欲面,脱离肉体,自行修炼演化而成。南宫温灏进了阴阳正德殿,望见乾坤法祖高坐在麒麟凤凰椅上,果然高明之士,你看他:

纵别莫辞金盏酒,横烟疏柳媚晴滩。

三淮清洛渐漫漫,界沫乳花浮午盏。

玉茸蒿笋试春盘,帝朝须近玉炉烟。

三千劫数成大统,阿修罗界称圣宗。

心高不爱名利禄,不入三界鲜收徒。

待到天条更改日,笑看玉帝面无颜。

南宫温灏见到法祖,即行三跪九叩之礼。法祖道:“起来说话。”南宫温灏道:“谢发祖!”法祖道:“你此来阿修罗界,朕有几句话,你要谨记。”南宫温灏道:“弟子受教!”法祖道:“你晓得朕的前世今生么?”南宫温灏道:“弟子愚昧,对法祖一无所知,还请法祖示下。”法祖道:“朕与玉帝,本为一体。他苦修三千三百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修成丈八金身,登玉帝之位。话说一千七百五十劫前,他为打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将自己的‘欲面’从身体中排出。朕从那时起,吸天地日月之精气,养正身体,才有丈八金身。来到阿修罗界,苦修一千七百五十劫,达到‘三界归一’的境界,点化亡灵妖兽,助其修成正果,隐居阿修罗界,与三界不通,有如你那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一般。”南宫温灏道:“法祖经受四亿多年的磨难,才有今日,弟子等人,苦修十余年,仍有诸多抱怨,实在是有辱门面。”法祖道:“你以为玉帝所为,是对是错?”南宫温灏闻言,沉思半晌,对道:“弟子难以开口,不敢胡言乱语。”法祖笑道:“你心中想法,朕都晓得。不错,他做的对,但不全对,也不全错。人生在世,欲望太多就是贪婪,必然犯下滔天罪恶,然后有识之士慢慢救赎,也多无用。但衣食住行,乃是常欲,岂能一并废除?他日三界之中,大闹天宫者不在少数,多于玉帝一门有关。那时节,就是他不想更改天条,也无可奈何。”又道:“你今来此,也有三日。朕不便出阿修罗界,他日你若有难,自有人前去相助。”言毕,把手一挥,南宫温灏只觉身子一轻,回了隋营,暗自惊奇。便把事情说了一遍,诸将个个嗟叹不已。

话表三日之期已到,隋朝与东辽列阵关外,决一死战。张世仁当先出马,挺枪骂战。陈再兴见了,紧一紧百鸟朝凤玲珑枪,直取张世仁。张世仁按一按太上道祖的紫金葫芦,攥紧枪,接住厮杀,正是:

这一个赤胆忠良名誉大;那一个要阻隋兵心思坏。一低一好两相持,数位正神同赌赛。玲珑枪,来得快,正直无私真宝贝。这一边张世仁多作怪;那一边陈再兴善滕托。两条铁枪往来施,俱是玄门仙器械。今日穿云关外赌神通,各逞英雄真可爱。一个凶心不息阻周隋;一个要与番王安世界。若争恶战岂寻常,地惨天昏无可奈!

两个来来往往,大战五十回合,张世仁看出难胜,隔开枪,跳出圈外。取出紫金葫芦,一股脑把金丹吃了,立时功法大振,浑身燥热,一股真气直冲三魂七魄,躲过三灾,免去九劫。忙把枪插在一旁,一个功法打出去,再兴措手不及,打在小腹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卫文升见了,催开坐骑,就要上前解救。张世仁见了,大笑道:“老匹夫,你看本座宝贝!”把紫金葫芦对准卫文升,卫文升抬头,大骂道:“爷爷如何怕你?”不知道这宝物利害,你答应了一声,就收走了。可怜措手不及,被收走了。尚师徒、新文礼见了,生生往死,两骑马,两条枪,出阵扶了陈再兴,回了大营,寻医师治伤。

张世仁得胜,早急了殷治平。出阵喝道:“张道兄回去,看我也捉他几个大将。隋军阵上,怎么无将敢出来与我一战么?”来整大怒,紧一紧打神鞭,按一按破神锏,大叫道:“狗番休要无理,你爷爷来整在此!”催马而来,照面就打。殷治平道:“来得好!”手举飞龙斩将刀,接住厮杀,但见:

两阵上旗旛齐磨,二对将各逞英豪。打神鞭、斩将刀,并相交。打神鞭斜挥闪耀,斩将刀寒光霍霍。来整英雄赳赳,殷治平似猛虎头摇。来整只教活拿殷治平;殷治平喊捉来整餐刀。这一个恨不得枪挑殷治平下马;众儿郎助阵似潮涌波涛。咫尺间天昏地暗,杀多时鬼哭神嚎。这一阵只杀得尸横遍野血凝膏,尚不肯干休罢了。

两个杀了四十回合,来整斗不过殷治平,被殷治平一刀砍在右手上,跌下马,吩咐捉了去。项子龙大怒,出阵喝道:“殷治平,休得无礼!本帅来也,快快放我兄弟!”殷治平看见项子龙,料定战不过,放出五色神光一刷。项子龙只觉得头昏眼花,不知道何处去了。诸将看了,吓得心惊胆战。殷治平冷笑一声,把手一摇,项子龙跌在马下,昏迷不醒。斛斯政见了,大喜道:“快把这蛮子绑了!”也捉了去。张须陀见了,就要来救项子龙。殷治平见了,也是一道五色神光,刷了去,吩咐绑了。

余桂芳看见诸将得胜,心里十分痒痒,提了方天画戟,出阵打交道:“殷治平退下,看我余桂芳建功立业!”杨林大叫道:“狗番,孤家前来,定要取你首级!”提了水火囚龙棒,上前就打。余桂芳把画戟接住厮杀,你看他两个:

战鼓杀声扬,英雄临战场。红旗如烈火,征夫四臂忙。这一个展开棍棒战;那一个发动画戟枪。靠山王施威武;余桂芳逞刚强。忠心扶社稷,赤胆为君王。相逢难下手,孰在孰先亡。

两个杀了十五六合,余桂芳大叫一声,一戟将杨林挑下马去,左右上前绑了。卢方看见父亲被拿,大惊上前,骂道:“狗番,快放了我父亲,迟了些,爷爷要你的狗命!”余桂芳看去,卢方怎样打扮:

头戴青龙盔,身披青铜连环甲,腰束狮蛮宝带,外罩青天锦绣袍,足蹬一双驼皮靴。坐下小青龙,千里走路。手里黄金虎头枪,八十二斤沉重。

再说尚师徒、新文礼二将,听说杨林被捉了去,心中大怒。上了马,正见卢方与余桂芳大战,二将齐上,围住厮杀。余桂芳不知三人武艺其实不如自己,眼看要战败卢方,又来了两个,实在害怕,取了如意乾坤袋,大叫一声:“疾!”三人不知就里,被余桂芳如意乾坤袋收了去。余桂芳大喜,也就回了本处。

那厢袁泾见了,也想建功立业,出阵大喝道:“杨济清出来受死!”吕彪、赵靖道:“恶贼不要无礼,你吕爷爷、赵爷爷来了!”照面一戟、一枪,不容分辩。袁泾见了,也不与他交手,放出八九元功,一棍一个,打下马去。小番上前,绑了二人,捉回三江越虎城。

杨济清见了,心中大怒,喝道:“袁泾,休得无礼!看你杨爷爷的利害!”举起三尖刀,照面就砍。袁泾见得,忙忙闪过,举起镔铁棍,劈手就打。一来一往,大战一百回合,袁泾大叫一声,放出八九功夫,元神出窍,放出原力,控制了杨济清。叫一声:“疾!”一道金光飞出,原来是捆仙绳,拿了杨济清。成都见了,忙收兵回寨。斛斯政见了,也不追赶,回了三江越虎城。

斛斯政见拿了这许多将领,心中大喜,吩咐摆酒庆功,挨个带上,欲要斩将立威。袁泾道:“先把杨济清押上来。”济清被捆仙绳绑住,施展不开法力。斛斯政大笑道:“杨元帅,今被我所擒,有何话说?”济清道:“无话可说。”袁泾道:“元帅,杨济清有金刚不坏之身,杀不死他,不如先押下去,再做打算。”斛斯政道:“有理。”就把杨济清用铁柜子关起来,日后开刀。又道:“带杨林上来。”老大王恐怕受辱,上来就大怒道:“狗番。废话少说,孤家死也不会降你,你快快开刀,省得祸及自身。”斛斯政闻言,问白燕卿道:“白道长,素闻你道术极高,适才为何不上前捉拿隋军?”白燕卿见说,半晌不语。殷治平道:“白道长,元帅问你话呢。”白燕卿冷冷道:“隋军皆是小辈,何须本尊亲自出马?这个杨林,是杨广皇叔,你杀了他,隋军会疯狂报复。你东辽如今剩下多少城池?你与隋军硬碰硬,有多少胜算?”斛斯政闻言,觉得有理,说道:“把杨林用铁索拴在千斤铁柱上,卢方是杨林义子,杀他有如杀杨林,也拴在铁柱上,不要亏待他。”小番得令,把杨林、卢方分别关押。

张世仁道:“卫文升出来!”打开紫金葫芦,放出了卫文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斛斯政道:“张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张世仁道:“这老蛮子被小将困住,如若封在葫芦里,一格时辰就化为脓血了。”斛斯政道:“化成脓血,怎么好立威?来呀,押下去,等拿了宇文成都,也好斩首。”小番上前,把卫文升拖下去。殷治平道:“来整、张须陀、尚师徒、新文礼,都是下将,隋军中地位不高,斩了也无用处,不如小将用仙索绑了,扔到后山喂狼。”斛斯政道:“这不是废了仙索?”殷治平道:“不妨,这宝物通灵,若是这些个废物被吃了,也就回来了。”斛斯政大喜,就把这四个扔到后山。

斛斯政问白燕卿道:“白道长,项子龙、吕彪、赵靖,都是隋营中有名战将,却要怎生处置?”白燕卿道:“问问余桂芳。”桂芳道:“元帅,这些人杀了没用,留着也没用。依着小将,不如吊在关前,看他怎的?”斛斯政道:“妙啊!”就把三人吊在关前。袁泾有邪术镇住,叫他生不如死。

却说隋军营中,陈再兴奄奄一息,生死难料;诸将都被捉去,眼下无人可用。南宫温灏道:“元帅宽心,小将去阿修罗界,也学了些法术,有些人脉。目下再回去一次,求一两个大神回来,救治一番。”成都道:“如此最好。”又道:“姐姐,你可有什么治伤道术,先救救陈兄弟。”公主道:“有确实有,也只能护住心脉七日,七日不能救治,也就完了。”南宫温灏道:“监军不妨,这一来一往,其实不多时日。”成都道:“兄弟费心了。”南宫温灏道:“元帅什么话,在下分内之事罢了!”忙腾云驾雾,去了阿修罗界。

走了半日,早到了阿修罗界。先有共工在门口接住,道:“法祖有令,若是南宫温灏前来,不必请见,自去普陀山就是。”南宫温灏闻言,回了一礼,忙去了普陀山。只见山有千万窟窿,不知所踪。忽然身后一道黑气冲天,一个白衣秀才缓缓走来,你看他:

头裹乌纱软角包巾,身穿白罗圆领凉衫。腰系乌犀金玉束带,足穿四缝干皂朝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堂堂七尺之躯,楚楚三旬之上。若非上界灵官,定是妖族修士。

南宫温灏见了,问道:“大神何人?”来者道:“吾乃普陀山万年九头蛇——琍,今奉乾坤法祖旨意,在此等候,以圆满吾之功德,退鳞化羽,成为九头龙。”南宫温灏闻言,倒身下拜道:“大神在上,陈再兴兄弟奄奄一息,日薄西山,只怕时日无多。杨元帅、项元帅、靠山王等多员将军被敌将捉去,生死未卜,请大神施以援手,解救生灵。”琍道:“此乃彼等之灾,有七日之期限,七日一到,吾自然与你同去。”南宫温灏道:“如此,谢过大神。”

却说山中不及三个时辰,地下已有六日。琍掐指一算,谓南宫温灏道:“灾数可处,吾与你同去。”驾起黑云,一路而去,南宫温灏随后赶来,已到了隋营。守军见一个秀才,仙风道骨,忙问道:“老师何人?”琍道:“你不要管,吾问你一句,你那陈再兴还有气息否?”守军道:“听闻时日无多了。”琍道:“既然如此,吾也不必进去,就在营前做法,隔空而治。”言毕,掐定口诀,一道红气喷出,直奔中军。成都、颖儿见了,皆不知何物。须臾,陈再兴大叫一声,一口污血喷出,不觉神清气爽。琍在外施法已毕,南宫温灏也到。琍道:“陈再兴,吾已治好,你随我一同进去。”南宫温灏大喜,就一同入进。世祖见了,问道:“适才施法之人,可是仙长?”琍道:“陛下宽心,陈将军无恙,但要调解半月,方保无虞。”再兴道:“救命之恩,永生不忘!”成都问道:“大神是何处仙山,日后定要再塑金身。”琍笑道:“此乃吾与陈再兴的缘分,不必如此。”颖儿道:“仙长既然来此,就请帮上一忙,除去这许多恶人。”琍道:“不可,吾乃鲲鹏妖祖之徒,这余桂芳是蚩尤大神之徒,与吾也算是一辈之人,吾不可动。须得一人前来,收伏余桂芳,吾才好动。”颖儿笑道:“既然如此,仙长定知道是何人了。”琍闻言,大笑道:“尔师尊常言,尔天资聪颖,根骨极佳,果然不凡。诸位稍安勿躁,不多时,自有人来。”成都闻言,大叫道:“来人!”小卒入进,问:“帅爷何令?”成都道:“传令三军,整肃兵马,准备进军。”小卒答应一声,出营宣令。

去不多时,小卒回来,报道:“陛下、帅爷、监军,外面一个道人,自称帝俊,请求入进。”琍道:“此乃上古十二大神之一,与吾师尊同辈。”世祖道:“快快请进!”帝俊入帐,琍道:“师叔在上,弟子见礼。”帝俊道:“你请起来。这余桂芳师承蚩尤道兄,道术之高,如今已然不在十二金仙之下。本尊隐居三十四重天,本不料理凡间之事,只是余桂芳在此多生冤孽,荼毒生灵。恐他回了本位,又该受前世一般责罚。故而今日来此,点化顽愚,也好了却你化成九头龙。”正是:

窣波影裹诵陀伽,古佛灯笼护绛纱。

智慧竭罗虽正果,慈悲妙善亦空花。

怕寒婉娈初拳蕨,望雨醒忪细舌茶。

节物感人还逢解,有儿何用女当家。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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