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可可紧抿着嘴唇，突然停下了。
见她又沉默下来，穆晋邯抬起头，看着她问”可可，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可可突然笑了下，摇摇头，说”算了，还是不告诉你吧。”
他终究还是给过穆可可温暖，那种事，还是埋进她心里吧。
太肮脏了，她没法说。
穆晋邯隐晦的觉得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便开口道”你要是受了委屈就直说，爸爸去给你讨回公道。”
穆可可捏着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留下红红的印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后让我跟妈讲两句吧，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见我了。”她隔着玻璃看了眼向岚依，朝穆晋邯说道。
穆晋邯一直盯着她，不愿意放下话筒，见她态度坚决，最后终是递给了向岚依。
向岚依接过去，喊了声”可可”。
穆可可嘴角紧抿着，脸色变得冷漠起来，不如对着穆晋邯的时候温和。
”妈，我与你没什么话好讲，自始至终你眼里都只有秦烟这一个女儿。”她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这个女儿，不过是你眼中可有可无的。”
”可可，我不是……”向岚依扬着手，皱眉着急的解释。
”不过都是些废话，不用多说。”穆可可打断她，看着她的目光冷冷的。”你放心，即便你这样，我也没有告诉他们你叫我做的事。”
”你可以继续在秦烟面前扮演你的完美妈妈，就当是我报答你跟爸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至此，我们的缘分就断了吧。”
她冷漠的讲完，站起身。
”可可！”向岚依却突然大喊着叫她，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道”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穆可可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放下话筒。
她决绝的转身，留给向岚依和穆晋邯一个瘦削的背影。
向岚依握着话筒，在另一头哭得不能自已。
穆晋邯搂着她的肩膀安抚，脸色也很沉重。
秦烟和楼盛坤在休息室听见，急忙赶了过来。
她见向岚依已经哭得喘不过气，而对面已经早已没了穆可可的身影。
”爸。”她喊了一声穆晋邯，皱着眉头。
穆晋邯躲开她的视线，转身背着她擦了擦眼角。
秦烟便没再往下说，走到向岚依身边，轻声的安慰道”妈，别伤心了。”
她说着，一边拿纸巾帮向岚依擦眼泪。
向岚依点了点头，眼睛却红彤彤的。
二老情绪都很低落，秦烟便没再提自己也想见穆可可的事。
她和楼盛坤将两人送上车，临走的时候穆晋邯却突然把她叫到一边。
”可可的意思，以后不想我们再去打扰她。”穆晋邯沉吟了会儿，又说”你和盛坤也是，别再去找她了。”
秦烟张了张嘴，看到穆晋邯一张愁苦的脸，便点头道”好，我听您的。”
她扶着穆晋邯回车上，边说”您和妈也别操心了，可可的事情，我们会再从中商讨下，看能不能减轻些罪行。”
穆晋邯拍了拍秦烟的手，又朝旁边的楼盛坤看了一眼，说”辛苦你们了。”
”穆叔，这都是应该的。”楼盛坤摆了摆手，又去前座跟小范叮嘱了几句。
车子载着两人离开，秦烟和楼盛坤目送着他们越来越远。
秦烟望着，突然叹了一口气。
楼盛坤侧首看她，问”怎么垂头丧气的？”
”我觉得可可的事情，对我爸妈打击挺大的。”秦烟垂着头，朝楼盛坤的另一辆车子走去。
楼盛坤跟着她，边说”放心吧，他们会缓过来的。”
二人相携着，在烈日下并肩往前走。
秦烟抱着他的手臂，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样儿，这时候知道我的好了？”男人挠了挠她的下巴，逗弄着。
”真是……”秦烟皱着眉嘟囔，”话没两句就不正经，不跟你说了。”
她说着，步子急匆匆的往前面冲。
楼盛坤在后面跑，喊着”喂，等等我啊。”
……
十月底，穆可可的判决下达。
尽管楼盛坤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但穆可可终究是杀了人，穆家已经向陆小冰的家人了高额赔偿，不过穆可可还是被判了五年。
虽然已经减刑，但终究逃不过关进高墙的命运。
宣判的时候，秦烟没让向岚依和穆晋邯去，怕他们在庭上出现闪失。
穆可可被带走的时候，秦烟看了她最后一眼。
那时候，她们的视线在某一刻交汇。
她的失落，无力，就那样撞进秦烟的眼里。
那一瞬间，秦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自那之后，穆晋邯和向岚依搬了新家，想到以后会在海市定居，便挑了一处别墅买下。
秦烟也退了租的公寓，搬去跟父母同住。
在这期间，他们回了一趟淳西镇。
如穆晋邯之前所说，周小艺和秦昊天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秦烟的户口也迁到了穆家，正式更名为穆烟。
因为穆可可出了事的缘故，穆家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怎么有人声，大家情绪都很低落。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秋天到了，天气都很凉爽。
这天是周六。头天晚上穆烟耐不住楼盛坤的软磨硬泡，在他的公寓歇下。
热恋中的男女混在一起，总少不了天雷勾地火。
男人跟个勤快的老牛似的，抱着穆烟一直忙到午夜两点钟。
穆烟累得呼天喊地，实在不行了，朝男人脸上甩了一巴掌。
”我要睡觉啊！”她抬起手，推他胸口。
奈何男人胸膛的肌肉硬邦邦的，她掐都掐不动，更别说推了。
楼盛坤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恼，反而低下头笑。
他凑近，贴着穆烟水润的唇瓣亲了一口。
”睡呗，我又不拦着你。”他捧着穆烟的脸笑。
男人的小腿伸到外面，勾了勾被子，牵扯到穆烟。
她咬紧唇肉，皱了皱眉，瞪着楼盛坤道”咱俩说好的约法三章，你全都忘了？”
楼盛坤摇头，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开口说”怎么会忘呢。”
”那你还这样？”穆烟蹬了下被子，没好气道。
这都多少次了，还在”闹”呢！
男人嘶一声，憋着一口气，忍了忍，道”来，咱俩算算账。”
说着，他伸出手指头。
”今天十五号，哦不，已经十六号了……”
”你还知道十六号了啊你！”穆烟抬起腿，又踢他一脚，被男人的手捉住。
”闹呢？不想睡了是吧？”他抓住她的小腿，瞪着眼睛严厉道。
男人的声音威胁着，穆烟便安分下来。
楼盛坤捡起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说”你七号搬回家里，到现在也有八九天了吧，这一周多的时间你一直都呆在家里陪着阿姨，可是一天也没给我。”
他停了一下，声音又委屈道”哪怕几个小时都没有，好好的约法三章，先违反规则的好像是你吧。”
”……”穆烟听他抱怨，不由得皱了皱眉。
床头灯昏黄的光扫过来，打在男人赤着的肩膀上，时明时暗的。
她抿了抿嘴唇，犹豫着开口”那，这，最近情况比较特殊嘛。我妈心情不好，当然要陪着她啊。”
楼盛坤大方的点头”好，这事儿咱就不追究了。不过，特殊情况总该有特殊处理方法，这一周多的作业是不是都要补齐呢？”
他扬了扬眉，点着穆烟的下巴道”我是个听话的孩子，该完成的作业可是一点都不想落下。”
他说着什么”特殊处理”、”作业”的，穆烟脑子绕了一圈，才明白过来。
她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说”就为了这个，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挺多的嘛。”
”哪里。”楼盛坤谦虚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即便是这样……”穆烟突然又开口，说”作业积得太多了，而且也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是不是？慢慢补交不行么？”
她抚摸着男人的脸，一副商量的语气。
两个成年人一本正经的谈着”作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有毛病呢。
”我吃不消，你也得休息。是不是？”穆烟继续温言说着。
楼盛坤挑挑眉，说”你看不起我？”
”哪能啊。”穆烟朝他竖起大拇指，笑着道”你是一级棒。”
楼盛坤被哄高兴了，嘴角就翘起来，说”那，最后一次。”
穆烟就大叫一声，叹了好长的一口气。
事后，穆烟被男人抱到浴室里洗澡，折腾完之后，时针已经指向三点了。
穆烟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楼盛坤关了床头灯，也抱着她躺下。
次日就是周六，穆烟睡得头脑发昏，睁眼不知是几时。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脑袋里胀胀的，浑身酸软。
她知道，这是昨晚纵情疯狂的后遗症。
手往旁边摸了摸，空荡荡的，床铺冰凉，显然男人早已起床。
穆烟又摸了摸肚子，里面正咕噜咕噜叫。
她起身，抓了抓头发，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结果摁亮屏幕一看，她瞬间瞪大眼睛。
”啊！”一声从卧室里传出。
楼盛坤正在书房里办公，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楼盛坤推开卧室的门，冲了进来。
他定眼一看，见穆烟好好的在床上，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呢。”
穆烟举着手机，屏幕对着楼盛坤，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醒我，都十一点了！”
敢情是因为这个。
楼盛坤摸了摸鼻子，坐到她身边，开口”我这不是看你睡得香嘛，就没舍得叫醒你。”
穆烟握着手机，突然闷下头。
往常她晚上就是睡得再晚，也会在第二天早上的七点钟睁一回眼，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便是没有闹钟，也会是这样。
她垂着头，又因为才刚醒，衣服松松垮垮的。
楼盛坤看着她，一时眼睛被勾住。
他往穆烟身边靠了靠，手臂搂着她的腰，嘴唇贴上去，吻了穆烟的脸颊一口。
”傻呆呆的，想什么呢？”楼盛坤凑近她的耳朵道。
穆烟摩挲着自己短短的指甲，咬了咬嘴唇，突然转头看着楼盛坤，问”今天几号来着？”
楼盛坤笑出声，咬了女人的耳垂一口，道”昨晚不是才跟你说了吗？”
穆烟心思不在他这儿，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的脑袋。
”十六号？”
楼盛坤点了点头，说”对啊。”
穆烟的脸顿时就比之前还垮得难看，楼盛坤瞅着她，也感到莫名。
”到底怎么了？”
穆烟没回答，下床，穿上拖鞋，往浴室里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反锁上门。
楼盛坤看她脸色不对，跟过去，拧了拧把手，却发现开不了门。
”宝，你干啥呢？”楼盛坤敲门，一边急着问。
穆烟还是不说话，在浴室里走来走去。
屋外的男人一直在敲门，一下一下的砸在穆烟的心上，她也很着急。
半晌后，她坐在马桶上，褪了裤子。
她眨了眨眼睛，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例假一向都很准时，上月底三天，下月初的两天，加起来不过五天。就算遇到延迟，也不过是往后拖两天的时间，万没有到现在都十六号了还不来。
大事，出大事了啊。
穆烟拿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一声。
可是，措施都做好了的……
”躲在里面不出声儿做什么？快开门。”楼盛坤还砰砰砰的敲着门，着急的喊道。
穆烟叹了一口气。提上裤子。
她拧开门，看着楼盛坤。
”干什么呢？”楼盛坤一双深眸看着她，声音好紧张。
穆烟抿了抿嘴唇，艰难的开口”楼盛坤，我好像怀孕了。”
轰然一声，楼盛坤头顶像炸开了一团烟花。
”你，你说什么？”他不太敢相信，声音吞吐着问。
穆烟侧身，从浴室里出来。
”你没有听错。”她走过楼盛坤，在床上坐下。
楼盛坤跟过去，看着她，紧张的问”验过了么？”
穆烟摇头，说”不过例假推迟十几天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楼盛坤激动的搓手，走来走去，开口道”我马上下楼去买验孕棒。你等着啊。”
说完，他衣服也没换，只踹了个手机就出门。
穆烟看着男人的背影，一时有些惆怅。
她当然知道，楼盛坤是很高兴的。
不过，要不要孩子这件事她根本还没想好。
她叹了一声气，往后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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