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琉抬眼和他对视，她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眼神总是显得格外冰冷，像是一把冰刃，极其锐利，看得那人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听到自家主厨这样说了，经理赶紧站出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如果真的在我们的菜肴中吃出了蛋壳，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并为您今天的这顿饭免单。但我们绿雅餐厅也不是随便能质疑的。”
他的话虽然礼貌又恭敬，却满满都是威胁的味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骗人咯？！一顿饭而已，我至于这样吗？”那人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了一步，他那庞大的体积踏在地面上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地面在颤抖的错觉。
经理被他逼退了一步，“先生，我们可以派人跟您过去查验一下情况。如果真是像您说的那样，我们当然会赔偿和道歉。”
“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你们要是继续这种态度，就别怪我出去曝光你们。”
那个大胖子居然是一个知名的美食博主，经常在网上跟网友分享城市里的美食，确实也为一些餐厅带来了不小的流量。
“你可以去。”有人从许琉身后走了出来，经理这时候才看到自家大boss一直站在后头，没被人看到，他额上冒出虚汗，擦了一把赶紧凑上去，那副谄媚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厉行舟的身份。
“看来你是这里真正管事的人是吧。今天这事要是按照你们刚刚说的那样办，也就过去了。但你们要是继续这么不知悔改……”
厉行舟理了下袖口，听到那人的话瞥了他一眼，“今天的事情我们厉氏集团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答复。”
“同时，为了避免是同行捣乱，又或者是怀疑我们从中徇私舞弊，我会请来司法人员进行公证。一旦查实，立刻起诉。”
他一点要讲和的意思都没有，开口就要请司法人员过来，吓得那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
“这样子的话，你应该没有意见了吧。”厉行舟看着那人，像是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胖子往后退了一步。
“切，不，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自己付钱就是了。”
他急匆匆地扭了回去，比起来时的气势汹汹，这会儿倒像是夹着尾巴溜走了。
厉行舟看了许琉一眼，确认她的情绪之后从看向经理，“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去忙你的吧。”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经理在第一时间护住许琉，这一点他很满意。
“好的好的。”猝不及防得到了大老板的表情，经理喜笑颜开。
闹剧已经落幕，许琉打算回到厨房继续自己的工作。她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厉行舟的眼神认真，“谢谢您过来帮忙。”
“等等。”
厉行舟看着她，眸光深邃，“一句谢谢就完了吗？”
“抱歉，厉先生，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不管有什么事情，麻烦等我下班之后再说好吗。我现在先去工作了……”她急匆匆地从厉行舟身边走过去。
“许琉，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避之不及？”厉行舟抓住她的手腕，不让许琉再逃避自己。
许琉的眼瞳在听到他的问话时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她低下头，喉头微动。理智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可以让厉行舟放弃她的机会，只要她将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他。
他一定不会再缠着这个肮脏恶心的自己。可话到嘴边好几次，她都没能说出来。
许琉咬住舌头，极致的疼痛让她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平稳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厉行舟，“您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厉行舟一直看着她，对于许琉内心的纠结不安，他都看在眼底。
如果她能将以前不堪的往事告诉他，是不是也意味着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呢。
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事情，许琉的眸底变得黯淡无光，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轻轻扇动，落在她脸颊上的影子也随之变换。
“或许厉先生早就调查过我的背景，在我和小媛媛接触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容浅淡，像易碎的玻璃，划满了痕迹，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支离破碎，“您不用解释，我不介意这件事情，我能理解。”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调查过就会知道，我以前失踪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
即便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说话时还是忍不住地带上了哽咽，就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我被人抓走代孕了。”
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有些自暴自弃地继续往下说。
不敢去看厉行舟的反应，担心在他的眼神里看到熟悉的厌恶和嫌憎。
“十月怀胎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被带走了，我被丢在了医院里，没见过孩子一面。”她的语气急促了些，“后来我寻找过那家人，但是丝毫没有线索，也根本找不到那个孩子。”
许琉眼底通红，漫长的十个月，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肚皮里生根发芽，慢慢长大，要说丝毫没有感情是完全不可能的。
到了后来，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肚子里明显的跳动，和她的心跳不重叠的，小小的，有力的跳动。
即便她的心底不情愿，还是对这个不知晓父亲是谁的孩子产生了感情。可无论她花费多大的力气，也没办法找到当年的孩子。
这是她心底最沉痛的记忆。
将它说出来的过程，就像是剖开自己的心，将最柔软的部分展示给他。
究竟是温柔的抚慰，还是尖锐地刺痛她，那都是厉行舟要做出的决定。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了。
许琉垂下眼眸，身上散发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气息，她没有去看厉行舟的反应，他大致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她已经猜到了。
“您想听的，我已经说完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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