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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灾厄之初 第六章 世界很小(2 / 2)

要将其培养,除了时刻都在对其施加的意志外,还要说服自己的深层思维,使自己对它的存在深信不疑。维持这种绝对信任很难,因为人类的潜意识总会抵抗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它会问你,物化所需的物质从哪儿来?你脑中的它在何处?你该如何判断它的回答不是你自己强加给它的想法?深层的思维会不停地暗示你——你凭什么去相信它存在。但如果你内心抱有任何一丝怀疑,那它的存在就会真正消散。

保持坚信,不可怀疑。

持续意念,不可中断。

细心雕琢,不可敷衍。

与这个世界的[理],如出一辙。

“原来……我也会啊。”天照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他的忒弥搂着他的脖子,笑靥如花。他们背后,旭日初升,柔如薄纱的雾光悄悄披在他们身上。

……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处于另一个地方。有人点起烛光,周围的草坪镀上一层暗黄。

又一次昏了过去,又一次被挪了位置。他抬头看着点灯人,一袭黑色风衣无力地垂着,上面似乎还有不少灰色的线条,如蛇龙在跃动着。再往上看,则是与这身行头完全不搭的一个黄色的滑稽面具。和最后的记忆相叠在一起,他突然恍悟,自己晕倒前看到的不是什么旭日,而是这货的滑稽面具。

“你好,我是给你发贺卡的人,你可以叫我炎黄。”燳率先打起招呼,“听到‘贺卡’的时候你好像有点如释重负啊?”

“我知道我很大概率逃不了,但我还是想试着反抗一下。”天照文不对题地回答。

“反抗自己的命运么?可笑,命运这东西是与命共存的。你一死它就会结束,你不死,想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燳也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其实,当那张卡片飞进图书馆的时候,天照就对现在的情况有种模糊的预感,自己的位置已经被掌握了,不管他自己是什么想法,这一趟路都必须走。所谓的‘撕碎贺卡’只是一个形式,只是让他在‘请你过来’与‘绑你过来’之间做选择。

但燳知道,哪怕他是真的想撕碎卡片过来,他也会放弃的。天照就是这样的性格,把别人给他安排好的路当成命运,哪怕那是一条再轻松再辉煌的路,他也会转身另辟蹊径。

天照就是这么个给脸不要脸的人。

“你们的聊天有点跳脱啊?前后文根本毫无联系。”一女子从身后的阴影中走出。燳没作回答。他轻轻挥手,示意女子先别插话。

“我可是心理学专家,不管病人的话有多无厘头,我都能精确猜到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但是天照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身后的女人,而她也微笑着挥挥手表示打招呼,燳终于意识到该进入正题了。

“你是……!”眼前银白发披散在肩的仙气女子与六年前睁开眼看到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天照想起来她是谁了。

与现在一样,八年前的他也昏倒过,心脏衰竭,出血性脑血管疾病,一倒就是两年。那是他的齿轮的第一次脱轨。家里曾向他解释,那次医生判断他成了植物人,估计只能一辈子躺床上,还是他那个在海外有出息的妹妹表示,国外的医疗水平有办法治。他被送到了海外去,当他痊愈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在病院,而是一处陌生又空旷的平原,在巨树的庇荫下,眼前是两个十分养眼的女孩。

一个是他那有出息的妹妹,还有一个,就是她。

当时,自己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抱住,哭的他肩膀都湿了一片。好像以国外的医术也救不了他,最后还是妹妹拖着他找遍千山万水才找到了这位隐世的神医小姐。当时他还不信这种离奇事情会落到他头上,现在的他再回想,又觉得有理可循。这神医小姐的医术都不是地球土生土长的。自己的病只是给神医的神奇医术做了一例衬托。主角是神医而不是自己。

神医小姐对他使用了理,副作用则是一头浓密的黑发全部化为淡蓝。因为大脑长时间供血不足,她们好像采取了很血腥的处理方法,副作用就副作用吧,至少人是救活了。

自那之后,他的黑都是染发剂伪造的,直至最近这次晕倒变回原样。这一切他从未告诉任何人。

他的命是捡来的。只是像猝死一样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刚好活了下来。

这才是真相。

“嗯……你是沈祇静的哥哥沈降阳,对吧?”银发的女神向他确认,他疯狂点头。

燳却突然惊讶起来:“我说你这一生怎么跌宕起伏的,原来你妹妹是沈祇静啊!”

嗯?这又是什么新的展开?天照不解:“她……又咋了?”

“虽然在地球她好像只是小有成就的海外留学生,但在初终,她可是举世闻名的大名人,名气媲美国家领导。”燳耐心地给他解释,“所以你这番奇妙冒险,完全是走后门进来的。”

走后门啊……的确,只是身为普通人的自己刚好有一个在异世界声名远扬的表妹,她闯荡的故事比自己的这番经历更有趣吧?自己只是有幸受邀来当观众的关系户。

沈祇静委托夜王将天照接过来,却是帝国派的人率先掳到天照。此外,帝国还委托燳来干涉夜王。但是燳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或许是因为他身边这位女生,与沈祇静有过交情。

沈祇静为什么突然打算接天照过来?帝国又是为什么要与她抢人?或许现在还不需要思考得太过深入,但这些问题已经被天照记在心里,打算见到面时,亲自问本人。

不过尴尬的是,他还不知道这位神医该如何称呼,当时自己只是道了个谢就被送回家了,和她一句都没聊上。

燳也意识到自己的病人只是与自己身边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却连个名字都还不知道,于是转头对她说。

“对他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澟。”

————

他坐在嘈杂的酒吧,红衣服,绿裤头,一身显眼又滑稽的装束。他要了一杯伏特加,服务员见他这身行头,将内心涌动的笑意融到职业微笑中。

“给,您的酒。”

他浅浅地尝了一口,将剩下的酒倒入手心。周围全是刺耳的欢声笑语,对他指指点点,不知道是输了什么大冒险还是什么羞耻的挑战。但是别人都到公共场合表演了,观众当然也不能不好意思去嘲笑他们。

但他心如止水。不论是装束,还是别的什么举动,他只是想做,就做了。

世界本来就已经很疯狂了,也不缺那么几个神经病。

他站到了吧台上,在服务员的惊恐与客人们的期待下,双手合十,像是在祷告。

“今天,这间酒吧只能有两个人活下来。”他跳下吧台,走到人群中去。

客人们的笑声更疯狂了,还有人拿起酒瓶子使劲抡自己的头,希望自己可以停一停这无止境的笑容。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局势逆转了。当观众们控制不住自己无限放大的情感之后,终于,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这个疯子用自己的脑袋磕碎了厚厚的啤酒瓶,在死前还差点用这个利器砍下他朋友的手臂;一个人翻进吧台搂住女服务器就是猛亲,另一个翻进来的则一瓶瓶地给自己灌酒,高纯度的烈酒烧灼着他的咽喉。这时候,开始有人相继笑死,被酒呛死,还有人也开始做些莫名其妙的表演。整个酒吧开始演绎疯狂残暴的喜剧,人人都化作小丑,用自己的血给自己化妆。

而始作俑者不知何时换上了不知哪位顾客的衣装,点燃一支香烟,推门离去。

“真是一场精神盛宴。”后面有人一瘸一拐地跟出来,那是帝国委派过来的观察员,此刻也被酒吧的狂乱所伤,额头与手腕还在往外渗着鲜红的血,要不是咏月在临走前随手拍了拍他的肩,他也会陷入那疯狂的地狱。

“更进一步了。现在他们的死已经有了过程,这预示着我的理更为强大与完善,他们受我掌控的程度更深。”刚走出两步咏月才发现外面的天正在下雨,看来自己也过于投入,都不曾注意到外面的天气变化。

无序之理·即死。他凭借这个无敌的能力,赢得了帝国S级危险程度的评价。而最近却好像有个对理一窍不通的废物,靠奇怪的运气与关系网,也爬到了与他一样的高度。

那就让他痛苦去吧。让他知道冒牌货与正版那悬殊的差距,也顺便看看那个腐朽了的老窝。

“即死先生……您又这么肆无忌惮地杀人的话,我们会很为难的。”

即死先生?我没有名字的么?咏月心里想。不过这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不用为难,真正有实力的都不会把帝国的委托当回事儿,你就回去告诉上层,说我重操旧业了,不想再与他们当表面朋友。”

“恕我直言……如果你那么打算的话,帝国会立刻与你为敌,我也会重新把你当做S级危险人物,对你进行讨伐的。”观察员收起了毕恭毕敬的神情,一旦即死单方面撕毁和平协议,他埋藏了十几分钟的理可以立刻发动,让即死的咏月立即死亡。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另一个被允许活下来的人,就觉得不会再中我第二次暗示了?”咏月背对着观察员,笑意越发骇人。天上洒落的雨水很可能观察员用来当保险的理,咏月已经踩入陷阱之中,只需猎人的一个动作,陷阱就可以彻底取走他的性命。但哪怕是这样的处境,他也泰然自若地吐着烟圈,“我告诉你啊,你躲掉的只是酒吧那个理而已。你是不是以为我留你一命是特地放你回去报告情况的?其实吧,你死在这里,他们也一样会知道情况。”

天空的云散去,露出原本阴沉的天气。那是天上的理失去支撑而瓦解。调查员听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死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像是突然睡着了一样,暴毙在酒吧门口。

“小看S级可是不好的,毕竟经验差距太大了。”他手中的烟落地,被地面所积的雨水熄灭。留他一命也是为了训练自己,只有在死亡边缘来回徘徊,他们才能保持作为剑刃的锋利,在别人眼里变得越来越危险。

而这样危险的他,与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是一样的等级?他本来打算慢慢折磨天照,但转念一想,虽然水分很大,但好歹也是个伪S级,就给足面子,直接让他当场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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