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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好久未见(1 / 1)

(一)

咚咚,外面响起了温柔又急切地敲门声,常夏赶紧去开门。果然是柏贤。

隔得太久了,当柏贤敲门进来时,常夏看着柏贤,感觉有些陌生。

隔得太长未见面,各自的怀里都伏着一只陌生的猫子,他俩相视一笑,他伸出手指头刮一下她的面颊,然后把手环搭在她的肩上,两人并排向里屋走去。

她的身体在衣服下面略有些僵硬,还没有适应他的气息,就像一个母亲离弃了他太久的孩子,迟疑艾怨陌生的看着突然回来的母亲。

进屋后,放下行李。柏贤捏捏她的手指头,摊到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又伸手摸摸她的脚趾头,“你这头小猪指甲怎么又长这么长了。”随手从床头小床的包里掏出一把小剪子,刀尖尖狭狭的,而柄宽宽弯弯像大肚婆,这样的剪子特别适宜修剪指甲。

床上摊着一张报纸,常夏带着微酥的微笑,微闭着眼,伸给他一只手掌,他低着头,专注的剪着她的指甲,认真时,看他的侧影微微咬着嘴唇。

那现出幼稚之气的面颊就像贴着半瓣近熟未熟的带青嫩的苹果。在他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安稳中,她捕捉着这种青春之气的涩香味。

记得第一次给她剪指甲时,因为剪刃宽宽厚厚的,是普通剪物的剪子,厚厚的剪刃挤进指甲缝里,疼得她直叫,猛往回抽手,嘴里喊着:‘不剪了,不剪了”。

于是,细心的他留意,逛超市时特意挑了这把专剪指甲的薄刃剪。从那以后,这把剪子就一直放在行李箱,走到哪带到哪,无论两人在哪个小城短暂相交,这把剪子就像一个爱的符号,把爱的旋律慢慢带进来。

“猪手拿开。”剪完了,他说。她就把腿从被窝里拿出来,脚指丫又伸到他的面前。

常夏嗷嗷叫,想把手脚抽回来。“别动,别动,哪个女孩子的脚指早长成你这样。简直千层饼。“他已剪完另一个指头最上面的一层,微咬着嘴唇,正侧着剪锋向第二层嫩甲进攻。

剪完了,他得意地欣赏:“我到你们那去,是你平生首次脚趾甲剪得这么好看吧!这个淡粉红色的脚趾头指甲妥贴地半盖在脚趾头上面,露出了粉圆的脚趾头。

在他不在的时候,她几乎想不起他的面容,就像人很难离开镜子,描绘自己的面容一样。每次通过这种序曲,以前的种种都被唤起,这似乎是一种唤醒心灵舞蹈的密码,漂荡着的魂灵投入到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去。

(二)

刚剪完指甲,外面的门被敲得彭彭响,谁会敲门,打开门,门外哧然是原本该在外地的春春。

她不是替老板开车到下面的一个城市吗。春春也不解释她为什么会敲门,常夏也懒得问,只是看到春春的样子很吃惊,她显然刚遇上了一场大雨,淋得透湿,头发紧紧粘在脑门上,雨水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滴,“不找工作了。”春春愤愤不停地说,好像在跟天生气。

正好柏贤在下面条,把面条端上桌。

春春冲完藻出来,头发还往下滴水,好像她的头发在替她哭似的,她嫌面不够味,往碗里死劲倒着辣椒:“气人啦,我在北京还坐私家车,去菜市场买菜也开着车去的,哪会这么狼狈呀。”

常夏和柏贤相视一眼,柏贤看到常夏眼里有种叫忧愁的凝困物体,于是,伸出手掌温柔地抚了下常夏放在桌面的手背。

“怎么啊?。”“工作没了。我不就是开个车,晚间没赶回来,在我男朋友家住了一夜嘛,就把我给开除了。”春春愤愤地说。

她的第一个男友比现在的马光有能力些,所以,她在北京的生活并感觉没那么难,还以为生活原本就是这样花好月圆。她不知事物都是有价值交换的,那时她才嫩嫩的十九岁的年龄。女孩子的年龄也是有行情的。她的行情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但春春自己还不自知。常夏在心里替她分析。

如果不靠她的青春,而靠技能,就更悬了。这些年,她学到什么技能了呢?喝酒、打牌、泡吧、玩游戏,这些都是给人当情人、给人包养的技能。

现在,这份汽车销售工作也没开出一单,被老板给炒了。

(三)

第二天下午,常夏和柏贤外出一趟回来后,居然发现春春和几个陌生男子在客厅小桌上打牌。

那些男子中,没有马光,常夏眼睛寻找马光,却原来在卧室里玩游戏,那轰隆隆声是不同凡响的响,几乎像是这些挥刀挥剑的人撞下了屏幕,直接砍向了这些在玩牌的人。

那边打牌的人,在热闹的争执,谁应该出什么牌?其间夹着春春娇柔又霸道的四川口音:“就是这样出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常夏进进出出房间,小心翼翼瞥着马光偶尔起身上卫生间时露过客厅的脸色,浓黑的眉越发暗黑。

卧室门虚掩,没有完全关上,可以看见马光端坐在电脑桌前的侧影,他似不露声色,双眼紧盯屏幕,似乎不知道他的女友把一群以前只在网上游戏室打牌的网友第一次邀到家里打牌。

她的女朋友又是那样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牌友而已,你有什么好想的?似乎他一想,就真的有什么不正常了。但那电脑里传来的轰隆声,实在是超出了平常高度的数倍,常夏就觉得她的耳膜有些受不了,不过是玩游戏嘛!又不是在真的战场上撕杀。

常夏对柏贤吐露出她的不满,柏贤稳坐不乱,微笑,说道:“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也正是男人才了解男人,总得要向别人示威一下:此路是我开,此屋是我租,此女是我有,谁有鬼心事,留下脑袋来。还不快滚,还不快滚!轰隆隆,轰隆隆!

大约这边打牌的人也闻出了那游戏轰隆隆声中的铮铮杀气,铁骑突出刀枪鸣,银瓶乍破水浆迸,再不走,就是傻瓜了!不到九点钟,常夏看几个人从牌桌上站了起来,一一向春春告辞。

春春站在小桌旁收牌,一边摇头叹息:“唉,真不行!”

“什么不行!”常夏好奇问道。

“我在北京时,来打牌的网友都是开小车过来,你看,他们几个,居然骑摩托车过来的,我真是吃了一惊。”春春掩不住她的失望。

一辆家用小汽车可以抵上一套房子的首付,这时,小汽车还是富裕阶层所拥有的。原先,她是富贵生活的,你看,现在……唉!离开了北京,到这鬼地方,连个开小车的牌友都碰不到。噢噢,

常夏回应,心想,六年前,陪你打牌的人开着小车;六年后,陪你打牌的人骑摩托车。再六年后,与你打牌的人不知骑啥呢?六年前,你有青春;那六年后,你有什么呢!那再六年后,你又有什么呢,估计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想过。好在还有一个马光爱你呢。想想花朵朵,与你相差的只是容貌而已,别的都应比你强,可是人家……常夏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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