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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老夫子做饭(1 / 1)

(一)常夏见柏贤在厨房里,微咬着下唇、全神贯注的夹着脚猪上的细毛。猪脚炖黄豆不是美容吗?

他一人剥葱,削姜,摘菜,他不需要她当助手,只需要她站在旁边即可。

她双手捧着一本平时随身带在身上的诗集,从房间蹦蹦跳跳地窜到厨房,背给他听,是陆游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他俩共同的爱好,喜欢古诗。他一边削姜片,一边接着她的往下背: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只是他的普通话不甚标准,本是斜声调的“莫,莫,莫,”

他却背成了平声调的“摸,摸,摸。”

她捧着书,大笑,伸出一只手来摸他的厚耳垂,“是这样,摸,摸,摸吗?”

他甩着脑袋,像猪八戒一样甩着大朵:“猪手,拿开。”像是给他俩的闹伴凑,猪脚炖高压锅的汽突突地往上冒。

常夏想起,还没给春珊们打过一次电话。就回到客厅,拨起了电话。

春珊气急败坏的声音顿时从电话里跳了出来:“天啊,常夏,你怎么这么久才给我们打电话,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你父母也没告诉一声,行李一寄,就这样走了,我们都在想,你是不是被骗了,被拐卖了……”

“我好着呢!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常夏大吃一惊。

想到自己幸福快乐的就像有无数的小泡泡,不能碰,一触碰就会不禁的从嗓子里、手指尖、皮肤上往外冒,而在这些关心她的人那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戏剧的版本,会坠入法制片里被拐被骗被奸的情景,不禁又有几份哑然失笑。

“我真的很好,好得很!”听完常夏后面的述叙,春珊还是叹气:““常夏,你知道我们多替你提心吊胆吗?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啊!还好,没有碰到骗子,还是好好念念佛感谢你的好运气吧!”

“嗯,世事有这么险恶嘛!原来,我就像一个蒙着眼睛过鳄鱼河的人,我从桥上走,下面有鳄鱼张大嘴巴等着吞我呢!”

常夏又想起也得给那几人在火车上偶遇的““密探”打个电话。赵原接电话的第一句话便是:“嗯,怎么了,你说?”完全是做好常夏在被拐卖途中向她求救的准备姿势,

常夏慢悠悠的接话道:“没事,那个准备拐卖我的人正在厨房里大汗淋漓的给我弄饭呢。”

(二)

沙姐带着一堆大孩子回来了,与柏贤年纪差不大,未毕业或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被公司派到基层锻炼,挂横幅,做促销等等,一个个被晒得碳似的,当他们听说柏贤从网上领来一个女孩子后,都新奇地跑来柏贤的房间观看,

“真浪漫啊!”其中有一个女孩子长着一张苹果脸,被晒成了黑苹果,露出洁白的牙齿羡慕的说。

常夏听了,心想:“其实我才羡慕你们这些孩子们,一毕业,就被公司直接进校园招聘走了。不像我,空有生物年龄,而在城市里的就业经验是零。”

大约是做销售的,都容易与人接触,不一会儿,都像熟人似的。

沙姐她的脸略长形,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因为眼角略有下垂,便显得双眼皮很深,像是手术割出来的。说起话来,语速快,很爱笑,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

到了晚间,又以进来一名业务员,年纪较柏贤们长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见到柏贤和常夏,态度很是冷淡。他已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对柏贤这样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自然不屑。

他也是这办事处的常驻人员。因负责福城地区的业务已六七年了,早就懒于耕耘,销量按往年的收成就行了,有时间便是通宵的打麻将,有时上网聊天,跟网友会面,骗骗年轻的女孩子,尝尝新嫩果实的滋味。

因此,当别人在跟常夏说说笑笑时,他只是冷眼上下打量了常夏一番,面无表情,然后便出去找人打牌去了;晚上回来时,发现那间装有空调的屋子已住下了柏贤和常夏,心里恼火异常。

(三)

公司总部派来了一个中年会计过来查帐。中午吃饭的人七七八八加起来有近十人的样子。柏贤就下厨忙碌。农村出来的男孩子,吃苦耐劳,手脚勤快,干什么活也不嫌弃。特别像他们这种四处为家的销售人员,厨艺都练得一流。

不一会儿,一桌子菜端上来,吃得那些老娘们直感叹,谁家女孩子嫁给你们,真是享福了。

众人的厨子柏贤于是便笑着解释,现在男人在外面竞争压力非常大,回家后,在厨房里可以进行他的艺术创作,全身心放松一下。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常夏想起恩灵所说的女人不用做饭也是一种幸福,不禁微笑起来。

平时,这房子都像流动站似的。月末大伙回来一下,第二天又都下市场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显得很静谧,因为有常夏在,柏贤便推迟了一天。他想在临走之前,将常夏这几天吃的东西都做熟,放在冰箱中。

刚来,就要将常夏一人留在这无人相识的福城,柏贤心中歉疚。爱她,无须空言词,只将一番爱意密密织在行动中。

大热天,他去买菜,在厨房挥汗如雨为她备饭菜。他恨不得将她一星期的饭食都准备妥当才下去出差。

只见他不时伸出胳膊,擦拭额头上正往下掉的汗滴。有时他侧过脸来,常夏就看到他的右侧面颊,那个酒魇,经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欢快轻松的神情。

常夏还是拿出那本诗集,站在厨房门口,大声读给柏贤听:““重过闾门万事休,何事同来不同归。”

“你不用读了,我知道。”柏贤一边剥葱,一边接口道:“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常夏紧接着跟他一起背起来:“新陇旧栖两依依,空床卧听风吹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咦,你怎么知道?”常夏跳到柏贤的身边,抓住柏贤的大耳朵,十分不服气:“你这个做销售的人怎么会背这些古诗呢?我还不会背呢?”

柏贤的两只手在忙乎着猪脚,脱不出来帮忙,只得像猪八戒似的摇着两只大耳朵,

“要死呀,老抓我的耳朵。我是谁啊!读书的时候人家叫我老夫子的。我讲春秋战国故事,全班同学都竖着耳朵听。”

两人正打闹着。手机响了。柏贤的手是湿的,常夏帮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耳机电话。

柏贤一看号码,顿时赶紧把湿手往身上蹭了两下,拿起手机,将玻璃推拉门关上,这声音小了。常夏在外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脸上的紧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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