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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1 / 2)

顾明琴欠了欠身,无声地表示抱歉,然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只道:“明琴刚才所言走散的亲人,除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有另外一人……”

“还有一个?”慕容秋眉头锁得更深了,却见顾明琴点着头,再次答道—

“此人姓李,名凤妹,是明琴的远房表妹。”顾明琴简而答之,并沉下脸来,仔细地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李凤妹?你们顾家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慕容秋点点头,似乎想起来了,“此人是何时走散,如何走散?当日,司徒大人费尽心思,找到顾女医家人之时,可是并无此人啊。”

观察了半天,慕容秋面色无波,没有任何反应,这让顾明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那人根本就不是他。无论如何,先找到李凤妹再说。

顾明琴想着,定了定神,回答地说道:“如何走散的,明琴难以说明。当日战争爆发,明琴随着父老乡亲、带着家人躲入防空洞之时,表妹就不见了踪影,到现在为止,仍旧是杳无音信。明琴猜测,是否是因为逃难之时,相互挤压,就此失去了联系……”

话未说完,顾明琴便觉得不对劲了,抬眼看去,只见那慕容秋半眯着眼,遥望着前方,眉头轻蹙,好似想着些什么。

“慕容大人,慕容大人……”

一声声轻唤打扰了慕容秋的思绪,仿佛是受惊了一般,猛地回过神,看向顾明琴。定了定神,慕容秋倒是很快平静,公事公办似地说道:“顾女医的话,鄙人记下了。鄙人也好帮忙留意,一旦有了消息,必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顾女医。鄙人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好像是非常急切,慕容秋一溜嘴把话说完,并未停歇,把向她拱了拱手,快速离开,甚至连顾明琴的回礼都来不及理会。

目送慕容秋离开,走得急匆匆的,顾明琴越发觉得情况有异,自己没有猜错,他就是他。怪不得这些年来,一提起此人,李凤妹就痛苦万分,根源竟然是在这里。可现在,李凤妹去了哪里?

在这之前,顾明琴以为李凤妹是去找了他,可现在看起来,慕容秋似乎也不知道……

思及于此,顾明琴不由得担心起来。与此同时,心里竟是说不清的兴奋。是因为梦中人的出现吗?可他又是那样的身份,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有缘无缘?

重新进入顾府,顾明琴并未在院子里看见顾家栋等人,不敢耽误,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向顾家栋的房间。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顾明琴不敢耽误,急忙推门进去:“三叔。”

顾家栋听见声音,回头看她一眼,又扭过头,轻哼一声,捂着唇,咳个不停。

和他不同,旁边的顾忠看见顾明琴,似乎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赶快招了招手:“大小姐,你快过来看看吧,三老爷他咳得厉害,停不下来啊。”

别的不说,单听咳嗽声,顾明琴便觉得情况非常。禁不住疑窦丛生,刚才慕容秋用功,已经让他的内伤差不多恢复,怎么现在……

不敢多想,顾明琴快速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正准备重新号脉,却不想,被对方一把推开—

“我没事,活得好好的。”顾家栋声音冷漠,却是咳嗽不止。

顾明琴也不强迫,只是询问站在一旁的小弟:“三叔的情况到底如何?”

“脉象平稳,虽然受了伤,却也是皮外伤,只不过有些情绪激动、急火攻心。”说着这话,少年人看向顾明琴,眼里写满了担忧。

顾家栋的异常,事发突然,十有八九和慕容秋有关,尤其是刚才,自己随着慕容秋而去……

“那慕容秋是什么人?”

冰冷的声音响彻耳畔,回头,三叔阴沉着脸,面带责怪之色。顾明琴定定神,正色答道:“东丽侵略者,杀人犯、杀人狂,是沪城百姓的仇人、敌人……”

“那你还……”

“目前大局已定,除了屈服,还能如何?”顾明琴低眉垂首,非常平静地反问。

顾家栋听到此话,先是一愣,然后锤着床板,呼天抢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华夏千年,真的要毁在东丽人的手里吗?顾氏的列祖列宗、华夏的列祖列宗,显现灵吧,救救你水深火热的子民吧……”举起胳膊,面向窗外,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使得顾明音和顾岳冲两个孩子也心生绝望,顾明音抽噎不已,顾岳冲也是抹着眼泪,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惟有顾明琴,不哭不闹,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叔侄三人,以至于顾家栋后来停住了哭泣,指着顾明琴,好似不满—

“你为什么不哭,难道你心甘情愿作他人的俘虏不成?”顾家栋沉下脸来,愤怒地看着顾明琴,谴责她的无动于衷。

顾明琴仍旧平静,点头说道:“我不想做俘虏,不想做傀儡,但我知道,只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此话一出,弟弟妹妹也停住了哭声,齐齐抬头,我想前方的姐姐。

“你一哭,东丽人就会离开沪城;你一哭,他们就会停止征服,离开华夏?”顾明琴反问,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们意在华夏,亡我之心不死,绝不会因为我们的哀求而停止。恰恰相反,我们的哭天抹泪,更是会让他们提高征服我们的欲望,我们一哭,在他们看来,就是软弱可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和他们同归于尽吗?”再次反问,顾明琴点点头,接着道,“从表面上看,这是个好办法。可问题是,论武力,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同归于尽?只怕是你死我亡。我们死了,那些通敌卖国的汉贼逍遥法外。三叔,你的在天之灵,能安息吗?”

“所以我们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还要比我们活得更好,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侵略者被赶出国土,卖国贼们死无全尸的那一刻。”顾明琴掷地有声。

“会有这么一天吗?”顾家栋哭丧着脸,满是绝望。

“会的,一定会的,三叔,不是有一个词叫邪不压正吗?”顾明琴走到床边,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一脸正色地说道,“活下去,不仅是苟且偷生,更重要的是保存实力。三叔,现如今,内乱已经渐渐地停止,越来越多的人化敌为友,枪口对外,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若是有一天,义军攻入沪城,我们完全可以和他们里应外合。唯有如此,才是收复失地的最好办法啊。”

听完顾明琴的话,顾家栋长叹一声:“明琴啊,没想到你考虑的如此周到,看得如此深远。和你比起来,三叔我真的是鼠目寸光、愧不敢当啊……”

“三叔,你千万别这么说,敌人来临之时,不畏生死,也是一种勇气,值得佩服。”

顾家栋拍着她的手,感动的无话可说,既欣慰于顾明琴对自己的理解,又佩服于女孩的忍辱负重,一时间理屈词穷,不知说什么好。忽然想起什么,低下头,从衣服里拿出一枚银器:“明琴啊,那日临走之时,你悄悄地把它交给我,现在……”东西还没有完全掏出,就被顾明琴按住了—

“三叔,这东西暂时放在你手里。我需要和东丽人虚与委蛇,放在我手里,不安全。”

初时一愣,顾家栋很快恍然,重重地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这把钥匙,绝不会让居心不良之人,有任何染指它的机会。”

看见三叔信誓旦旦的模样,顾明琴欣慰地点点头,紧握她的手。这时,顾明音和顾岳冲也凑了过来,四双手、八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一家人在一起,齐心协力渡过难关,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想到这里,顾明琴禁不住热泪盈眶,抬头看着围在一起的家人,微微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却是一阵头晕目眩袭来,逼得她闭了眼睛,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

“明琴……”

“大姐……”

耳畔传来一声又一声焦急地呼唤,顾明琴知道,那是自己的亲人。她多么想睁开眼睛,亲口告诉他们,我没事。可现在的她,张不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顾明琴失去了知觉,仿佛是睡在海绵之上,起起伏伏的,飘飘然,越来越远……

“明琴可能是太累了,岳冲啊,你们扶他回房休息吧。”

顾岳冲一听,不敢耽误,连连点头,急忙走过去,将姐姐从地上搀扶起来。在这之间,为她把了把脉,并无大碍,只是太累了。顾岳冲放了心,和明音一起,扶住顾明琴,慢慢地离开了顾家栋的房间。

看见他们走了,顾家栋长叹一声,形容无奈。为了活下去,顾明琴和东丽人假意合作、虚与委蛇,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只是那慕容秋,对顾明琴明摆着不安好心,怕只怕顾明琴应付不来。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些让顾明琴嫁了人的好。可问题是,顾明琴如果嫁了人,顾氏该怎么办?岳冲年纪还小,岳成也不知所踪,如果这个家里没有了明琴,那……

想到这,顾家栋矛盾万分,又想起自己的妻儿,一时郁闷,重重地砸向床板,一声叹息……

当顾明琴有了知觉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脉搏,显然是给自己把脉。徐徐地睁开眼睛,看见床边那人,不由地吃了一惊:“是你?”

“顾女医情况不妙啊。”慕容秋抬头看她,叹息地说道,“脉象微弱,脸色煞白,气息不匀,虽然没有生命之忧,到底是劳损过度。如果不能及时休养,以后的日子,恐怕会痛苦不堪。我劝顾女医从现在开始,放宽心胸,好好休息,切勿太过操劳,以免积劳成疾、久病不愈。”

有你们这群无恶不作、见人就杀的侵略者在沪城,有几个人可以放宽心胸,休养生息?顾明琴在心里腹议,却没把话说出来,只是挑挑眉,探问一句:“慕容大人习过医术?”

“略懂一二,皮毛而已,不及顾女医万分之一。说起来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慕容秋淡淡地说,嘴角轻扬,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真的如此?对于此话,顾明琴半信半疑,却又找不出理由追根溯源,不得已,只能暂时作罢。礼貌地道:“慕容大人的嘱咐,明琴记住了,明琴自会注意,多谢了……”

“顾女医能够虚心纳谏,的确不错。”慕容秋微微颔首,好不满意。

突听此话,顾明琴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让他接住了。抬头看去,对方嘴角微扬,带起温柔之笑,惹得顾明琴又是一阵心动,急忙低下头去,不与他对视,只是公事公办地问道:“慕容大人深夜来府,不知所为何事啊?”

“顾女医早上委托在下寻找的家人,现已略知一二……”

“找到了?”顾明琴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他。却见对面的男子略略点头,回答地说道—

“正如我说的,那姐弟二人因为吵闹,被司徒大人关入大牢。因着和你顾女医有些关系,司徒大人也没有太多为难,毕竟还是孩子。在下和司徒大人商量一下,司徒大人便答应放人,我已经亲自将姐弟俩送入府中……”

“慕容大人费心了。”顾明琴坐在床上,低眉垂首,如同行礼。

“顾女医客气,孩子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未来。从今以后,顾女医可要好好培养,让他们努力成才。”

“这是自然,明琴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他们视如己出,不辜负慕容大人一番的救命之恩。”

慕容秋看着女孩,目光深沉,好似在确认她说的话。待得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慕容秋又是惊慌失措般,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再道:“至于顾女医所言的那位表妹……”

“慕容大人,请原谅明琴的一时疏忽,并未把话说清,就委托大人帮忙找人。实在是罪过。”顾明琴突然打断他的话,这般说道。

“没把话说清?”慕容秋微微蹙眉,仿佛是不解其意。对面,顾明琴微微颔首,接着对自己说道—

“明琴只是告诉慕容大人,此乃明琴的表妹,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特点,明琴都是没有说清楚,慕容大人一无所知,如何找人?这样一来,即使是擦肩而过,慕容大人恐怕都未必知晓。慕容大人,你觉得明琴说得对么?”说罢,再次抬起眼皮,打量着他,观察着他的脸色。

慕容秋却是不言不语,只是面色平静的和她对视,仿佛是在等待着她继续表演。

顾明琴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下去:“表妹姓李名凤妹,今年十七岁的花样年纪,原住京城,因为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才不得不奔走千里,来到沪城,投靠与我。分别之时,她身着紫色长裙,瓜子脸,个子和明琴相当。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慕容大人一路走来,有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女孩?”

说着,顾明琴再次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男子。

“好像没有,我没太注意。不过顾女医既然把话说清楚了,那在下这段时间多加留意就是了。”

“那明琴就静候佳音,多谢慕容大人了。”顾明琴跪在床上,恭敬地磕了个头,随后再抬头,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慕容秋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好似是一场无声地辩论。彼此都想看进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慕容秋主动收回了目光,从床边站起来,轻叹一口气,正色说道:“还有一事,来之前,司徒大人特别交代,希望顾氏医馆早日开张营业。”

“让顾氏开门?”顾明琴有些惊讶,司徒远居然这般急迫,刚刚攻占沪城,就要求恢复经济?抬头看去,对方微微颔首,接着对自己说道—

“司徒大人想早日恢复沪城的正常秩序,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作为一个武将,一个细作,也可以平定一方安宁。这对于他以后的命运,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慕容秋说到这,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但很快收起,回头看着顾明琴,“顾氏,是沪城的大户,顾女医又是惟一的女医,声望非凡,如若顾氏开门做生意,其他人自然就会甘于现状,安分守己的开始新的生活。”

“安分守己?”顾明琴苦笑地摇摇头,反问慕容秋,“就算百姓为了活命,不过也是忍气吞声吧。”

“那又如何,只要表面上看起来,和过去一样,就好。”

“表面上看?慕容大人,你可知道,如果一个人被压制的太久,一旦爆发起来,后果如何啊?”

“顾女医,难道你忘了,现如今,驻扎沪城的东丽军队,差不多十万人。这么多人,对付起不足一万的老百姓,绰绰有余。”慕容秋说着,深深地看着顾明琴,好像是在提醒,在警告。过了一会,他收回目光,轻轻一叹,“顾女医,我提醒过你,为了你想保护的人,有些话,最好放在心里。否则,一败涂地,实在是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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