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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1 / 2)

县衙里—

“启禀大人,东丽部队已经在距离我沪城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什么,才十里路?”贺孟宇听罢,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年轻人重重点头,一脸正色。看得出,并非玩笑。贺孟宇此时此刻反而冷静下来了,向后一倒,重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本官有一个计划,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大人,万万不可啊……”

“啪”贺孟宇重重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指着对面的年轻人,厉声质问道:“方敏,你什么意思,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本官成为亡城之主不成,方敏,你到底是何居心?”

“贺大人请息怒,卑职可以对天发誓,卑职从来没有轻视大人、让大人做什么亡城之主的意思。”方敏说着这话,“扑通”跪在地上,对着贺孟宇连连磕了几个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前方的长者,苦口婆心地说道,“卑职之所以不建议大人主动发起攻击,完全是考虑到自己的实力。敌军之所以鸣金收兵,关键原因是城防坚固,久攻不克,天色已晚,再加上他们损失不小,无可奈何之下,他们才不得已暂时退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如果乘胜追击,对方就毫无反抗之力。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高手如云,我们都不及敌军。如果贸然追击,极有可能是自投罗网。到时候,我们的损失,绝对大于对方。一旦损失了大部分的精锐部队,就算是再坚固,这沪城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入敌手。而这一天,为时不远。”

一听这话,贺孟宇顿时满脸不悦,冷声问道:“你威胁我?”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实话实说,据实相告。”方敏抱拳一拜,正色说道。随后又补充道,“卑职相信,大人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说罢,抬头看着贺孟宇,目光中深意满满。

四目相对,贺孟宇不觉浑身一震,握着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才使得忐忑的心情慢慢地平静。捋着胡须,俯视着下面的方敏:“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卑职肺腑之言,一心一意为了沪城、为了大人,天地可鉴,请大人明察。”方敏信誓旦旦,再次俯下身去,对着贺孟宇,又是深深地磕了个头。

贺孟宇听了这话,却是冷笑:“方敏,你说你是为了沪城,本官还可以勉强相信;可是为了本官,这个嘛……”贺孟宇戛然而止,再度眯起眼睛,打量起方敏。对方却是低垂着脑袋,让自己看不清面容,使得贺孟宇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轻轻地咳了一声,继续问道,“依你之见,本官接下来该如何?”

“坚壁清野,以守为攻。”方敏正色答道。抬头看了他一眼,接道,“今日的战况,贺大人也看见了,城防坚固,敌人久攻不克,我们完全可以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尽管我们也损失不小,可如果继续坚持下去,守个两三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两三个月?”贺孟宇再度冷笑,敲了敲桌子,“方捕快,冒昧地问一句,沪城的军粮还有多少?”

面对此问,方敏忽然愣住了,看了眼贺孟宇,默默地低下了头。

“没有军粮,如何打仗?难道你要本官这上千军队饿死不成?”说到这,贺孟宇收起笑容,看向方敏,满脸阴鹜,显然是愤怒之极。

方敏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贺孟宇,从他的目光中,方敏感受到了深深的恼意,他知道,对于自己的怀疑、不满,贺孟宇已经到了极点,两个人剑拔弩张,就差开诚布公。虽然方敏至今都想不明白,贺孟宇是如何察觉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不过,情况紧急,方根本无暇顾及其中缘由。

“启禀大人,卑职愿意亲自前往,筹措军粮。”方敏干脆主动请缨。

“你亲自前往?到底要去哪儿,准备如何筹措军粮啊?”贺孟宇悠悠地问道,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在他的脸上,仿佛是要告诉方敏,我知道你的秘密。

看见对方了然的目光,方敏心里紧张不安,握了握拳头,强迫自己冷静,抱拳一拜道:“启禀大人,关于军粮一事,卑职自然是有卑职的门路,请恕卑职暂时无法据实相告,实在是非常抱歉。”说着,深深地一鞠躬,不及他质问,方敏接着又说道,“大人刚才不是说了么,你相信我是为了沪城。既然如此,大人对于卑职的一片赤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贺孟宇一听此话,不觉一震,低头看去,方敏竟也仰视着自己,目光咄咄,让贺孟宇有些招架不住,一时无言以对。恰好此时,有人来报,顾女医来了。

“快快快,快让她进来。”贺孟宇催促着,似有些迫不及待。低头,轻轻擦汗,一抬头,又碰上方敏了然的目光,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端的恨意。

“民女见过贺大人。”

“草民见过贺大人。”

“哦,赵大夫也来了。”贺孟宇似乎没看见顾明琴,越过她,首先和赵文明打了个招呼。

赵文明却并不在意,只是解释道:“草民只是碰巧和顾大小姐一起在防空洞躲避,得知我军士兵受伤严重,特来相助一臂之力。”

“赵大夫有心了。”贺孟宇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同时也拱了拱手,感恩与他。这时,贺孟宇似乎才想起顾明琴,回头看她,说,“顾女医,具体的情况,相信这位江捕快已经和你说过了。这一次,我们虽然占据了有利地形,可敌人攻势太猛,我军的士兵也是受伤严重。现在让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尽快为她们诊治、救助,使得他们尽快恢复健康。据可靠情报,敌人已经在十里外安营扎寨,看样子很快就要卷土重来了。”

顾明琴也点点头,道:“大人的意思,明琴明白。大人放心,明琴一定谨遵祖训,尽快让各位守城士兵恢复健康,继续为沪城百姓保家卫国。”抬头看去,对方仍旧是颌了颌首,面露赞许之色。见他认可了自己的话,顾明琴于是就接着说道,“民女听大人的意思,得知守城的将士多有伤亡,如此一来,仅靠明琴和赵大夫两个人,恐怕应接不暇。明琴希望大人发布命令,让全沪城所有的医师大夫,前来救治伤员,以保证不要耽误了病情。”

贺孟宇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江捕快,你现在就去防空洞,寻找那些暂时避祸的医师大夫……”

“启禀大人,关于此事,卑职恐怕是恕难从命。因为,因为……前去避难之人此刻已经统统逃离,现在城里乱成一片……”

“什么,他们都从里面跑出来了?”贺孟宇惊得大呼,“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启禀大人,明琴有话要说。”就在这时,顾明琴上前行礼,主动开口。

贺孟宇回头看着顾明琴,眯起眼睛,似是不满,又是不解。

顾明琴似乎并不在乎贺孟宇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解释说:“启禀大人,敌军攻击初时,城里大多数人确实是在第一时间冲入了防空洞,借此避祸。只不过敌军接二连三的轰炸,导致防空洞无法稳定,石块脱落,众人害怕埋入其中,所以便会在第一时间想方设法,逃离这危险的地方……”

“顾女医,你可知道,当初为了修建这个防空洞,使得沪城之人在敌军攻入之时,可以暂时躲避,本官可以说是事必躬亲,尽可能保证防空洞的坚固、安全。别说是敌军在城外进行轰炸、攻击,就算是攻入城中,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炸毁整座防空洞。”贺孟宇说这话时,一脸正色,语气冷漠,隐含着对顾明琴的不满,和表示自己未雨绸缪的得意。

顾明琴笑笑:“大人事必躬亲,为百姓造福,任劳任怨,如此,是沪城百姓之福。明琴在这里代表父老乡亲,感恩贺大人的爱民之心。”说着,俯下身,深深地行了个礼。随后站起身,接着道,“贺大人说得有理,明琴当然知道贺大人为民所建的避难之处是多么的坚固。只不过,在那时那刻,人们看到从头顶上飞下来的落石之时,第一时间必然是选择逃离。别说是他人,就算是明琴自己,看到飞沙走石,第一选择便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在这里,明琴斗胆问一句,如果是大人你,面对着落石横行,难道会真的留在那里,坐以待毙不成?”

听了这话,贺孟宇不由地紧握双拳,阴沉的眸子紧盯着对面的女孩,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对面的女孩却是异常平静,虽没有抬起头来,与之对视,却是低眉垂首,恭敬无比,让人看不出什么无礼。贺孟宇见此,也不敢耽误太久,只是说道:“江捕快,你去跑一下城里的各大医馆,如果有暂时营业的医师大夫,就把他们请入县衙。”

“是。”那个江捕快应了一声,便匆匆地离去了。

之后,贺孟宇再度转向顾明琴:“赵大夫、顾女医,县衙里的伤病员就暂时麻烦两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去帮忙。方敏,带二位大夫前去后院。”

“是。”方敏躬身行礼,正色应了一声,回头看向顾明琴二人,“顾女医,赵大夫,这边请。”

“多谢。”顾明琴欠了欠身,便随着方敏一起去了县衙的后院。

“方捕快,到底是怎么回事,东丽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起对沪城的攻击?”一离开大堂,赵文明就迫不及待追问方敏,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藏在他心里很久了。

方敏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根据三天前的打探,东丽人确实是有进军沪城的准备。可是昨天的情报表示,最近的东丽部队已经在距离沪城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至少要在三天之后,才能到达沪城。可没想到,才一天时间,他们已经是兵临城下了。”

说到这,方敏轻叹一口气:“实不相瞒,今天早上我也是被炮声炸醒,贺大人也是如此。好在,城楼上早有准备,她们一开炮,不出一刻钟,我们就是滚石落下,砸的那些试图爬墙的,非死即伤,损失惨重。对方爬城失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进行轰炸。好在,城墙坚固,还有避难设施,守城的将士并没有太多的伤亡。只是到了后来,敌军采取火攻、冷箭,我们的伤亡才比较严重。”

“死了多少人?”赵文明迫切地问道。

“我们的人差不多死了五六十,敌军就比较严重了。基本上第一波爬墙的,都没有活路。滚石上面也涂有剧毒,就算是那些人可以侥幸的活下来,过不了多久,恐怕也会毒发身亡。”

“那就好。”赵文明握了握拳头,表示义愤填膺,只恨自己不是其中一员,不能亲手打击敌人。

方敏还想说点什么,无意间回头,却发现身旁的顾明琴秀眉蹙起、若有所思,禁不住猜测,她在想什么,自己刚才的话,她听见没有?正想着,女孩好像是回过神来,回头对赵文明嘱咐地说道—

“赵大夫,你现在马上去医馆,拿一些绷带、跌打损伤药,当然,最重要的是消炎药物。被炮轰、火烧,伤口很容易被感染……”

赵文明不由地一愣,很快恍然,点点头:“我马上就去。”

“等一下,赵大夫。”就在这时候,方敏喊住了他,拉着一个路过的衙役,吩咐地说道,“你和赵大夫一起去医馆,拿一些草药,顺便保护赵大夫一路上的安全。”

那个衙役点点头,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就跟着赵文明离开了县衙。

目送着二人走出了县衙大门,方敏收回目光,回头看着顾明琴:“你有话要和我说?”

突听此话,顾明琴微微一愣,侧目看去,方敏望着自己,眼神虽和平时一样,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看样子,自己刚才的沉思,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轻叹一口气,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马大壮死了。”

“什么,死了?”方敏大吃一惊,不由地惊呼。说完以后,却见顾明琴以指覆唇,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目露恳求,方敏急忙闭上了嘴巴,左右看看。好在周围的人都是忙忙碌碌,并无一人注意到自己的异常,方敏暂时放了心,凑近顾明琴,低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明琴于是就把爆炸发生时,自己想起马家兄弟、跑去通知、却发现马大壮发了疯时,准备攻击自己,却被马小五一棒子打死,一切的一切,比较简单地告诉了方敏。说完之后,顾明琴作了总结:“虽然从表面上看,马大壮的死因是马小五的那一闷棍,可我觉得真实的死因并非如此,很有可能是毒发身亡……”

“毒发身亡?断魂草之毒?”

“理论上如此,可我记得叔公曾经和我说过,断魂草虽然有毒,但并不会致人死亡。通常情况下,是人疾病缠身,耽误了病情,再加上毒性渗透全身,导致死亡,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到了最后,病人全身无力、奄奄一息,三年前,那几个因为中毒而死的病人,基本上都是这个特点。像马大壮这种,死的突然、临死之前,还有这么大力气的、还可以攻击他人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的意思是说,马大壮这次的中毒,很有可能是他人下的手?”方敏探问道,“是谁,那个陈思婉?”

“陈思婉现在何处?”顾明琴急忙问道。

“暂无消息。”

顾明琴听罢,轻叹一声,掩不住的失望。随后摇摇头,又说道:“坦白说,我并不觉得马大壮此次中毒,是外人加害。且不说,马小五基本上是彻夜不眠,守护兄弟,就算是我们顾府,也安排了他人,时刻盯着,还有你,也安排了人在顾府周围。”说到这,回头看看方敏,见他点头,认可了此事,顾明琴于是就接着说道,“这么多人,就算是个高手,恐怕也不敢贸然相对。再说了,就算是对方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人,总有人会发现异常。可现在,谁都没有发现。”

“你的意思是说,下毒的是内部之人?”

顾明琴再度点头:“不错,并且我还有一个怀疑对象。”

“谁?”

“冯德明。”顾明琴答道。看见方敏吃惊的模样,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来,马大壮情况特殊,自从他入了顾府,这个后院,除了马小五、叔公、我,基本上不让他人进入,当然,马大壮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见人就打,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叔公去世以后,为了医治马大壮的病情,我就委托了冯大夫。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是跟着叔公一起研究断魂草之毒。而且,马小五还告诉我,从昨晚到今早上,马大壮除了喝了一碗冯德明亲自送过去的安神药之外,并没有食用它物,而且喝了药以后,冯大夫就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了,今天早上在防空洞里,我也没有找到他……”

“关于冯大夫现在何处,我想我是知道的。”方敏突然插言道。

“你知道?”

方敏点点头:“请随我来。”

怀着好奇心,顾明琴随着方敏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房门前。当他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屋子伤病员,他们有的人坐在椅子上,吊着绷带,有的人满身伤口,靠在椅子上,呻吟不止,还有人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还有些人更是紧闭双眼,不知死活。看到这一幕,顾明琴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词来,惨不忍睹。

不忍直视,她把头扭到一边,微闭双眼,试图平静自己沸腾的心境。既然来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这样想着,顾明琴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故作平静的走入房内。进去以后才发现,房间里除了满目的伤病员,还有两位大夫穿梭其中,一个是衙门里的仵作,另一个却是……冯德明?

“顾大小姐。”冯德明回头看见顾明琴,首先打了个招呼。随后那个仵作也是如此,还有伤员中有认识顾明琴纷纷向她点头问好。

顾明琴也欠了欠身,算是回应。眼下这么多伤病员,顾明琴也来不及探问冯德明,匆匆穿戴好衣物,便开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绷带、药物,为伤员包扎伤口。

“哎呀,绷带不够用了。”突然,那个仵作惊呼一声,看着手里的一小节纱布,面露难色。

“赵大夫已经去了医馆,很快就把东西拿来了。”顾明琴一面帮伤病员涂抹着药膏,一面小心翼翼的为其包扎。在这之间,她可以敏锐地感觉到身旁射过来的月光,不由地抬头看去,果然是那冯德明望着自己,神色复杂。遇上自己的目光,他好像是非常紧张,身体一震,匆忙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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