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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1 / 2)

“顾女医?”看见顾明琴,不知是不满还是惊讶,贺孟宇微微蹙眉。

顾明琴欠身行礼,理所当然地答道:“千年人参并非寻常之物,我顾氏开业三十多年,也仅仅得到两只。如今夜色已深,让忠叔一个人带着如此珍贵的药材,明琴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好随之一同前来,希望贺大人可以原谅明琴的一时冒昧。”顾明琴说着,低眉垂首,做抱歉之态。

贺孟宇如刚才一般,先是打量着她,随后大笑道:“顾女医,你误会了,本府理解你的心情。实话说,顾女医可以亲自前来,本府还是求之不得呢。否则的话,顾忠先生一个人拿来这么名贵的药材,本府还不敢用呢。万一是他擅自做主,没有和顾女医商量,顾女医毫不知情,本府岂不是成了帮凶了。”说完,贺孟宇再次哈哈大笑,好像是心情舒畅。

似乎是为了配合,顾明琴也弯起嘴角,微微一笑:“贺大人说笑了,尽力救人性命,本就是明琴作为医者的职责所在,不管是多么名贵的药材,如果不能用在治病救人之上,那也等同于一块朽木,不堪大用。只有救活了人命,物尽其用,才算是物有所值。”说着,顾明琴双手托起那枚千年人参,恭敬地递到了贺孟宇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女孩,贺孟宇更是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枚药材上,犹豫了片刻,接过来,细细地打量一番,又放在鼻子下,轻轻地闻了闻,点头说道:“本府虽非神农弟子,不懂得药石之术,却也看得出来,此品非同一般,可谓是百年难遇。顾女医可以不吝拿出,只为救人,此等胸怀,着实让人佩服。”

“贺大人过誉了,正如我刚才所说,物尽其用,再珍贵的药材,也只能在救人之时才能方显珍贵。”

“顾女医,本府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这颗难得的千年人参,你们顾氏从何而来?”

“具体情况,明琴并不知晓,只是曾经听叔公说过,二十多年前,有一位卧床不起、奄奄一息的病人来到顾氏,本欲放手一搏,生死有命。不料,祖父妙手回春,使得病人转危为安,不过半个月时间,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和平常人无异。临走之时,那位病人留下这两枚千年人参,以感激祖父的救命之恩,祖父推脱不掉,只能暂时收下。”

顾明琴说到此,停了停,抬头看看贺孟宇的脸色,继续解释道:“事后,祖父才发现,这两枚千年人参并非寻常,很有可能是出自天山之上,珍贵无比,说不定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不知道那位病人身份如何,怎么会有如此珍贵之物。所以从那以后,祖父便将此物妥善保管,期待有一天那人重游旧地,可以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可现在你……”托起那枚千年人参,贺孟宇蹙眉看着顾明琴。

顾明琴微微一笑:“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且不说那位先生是否尚在人世,就算是还在人世,就算是重游旧地,想讨回这枚千年人参,明琴必然如实相告。明琴有理由相信,如果那位先生得知明琴用去人参,是为了治病救人,必然会体谅明琴,赞同明琴。当初,他将这枚人参留给祖父,不就是为了使得更多的人可以起死回生、转危为安的吗?”

听罢顾明琴说的话,贺孟宇禁不住鼓起掌来:“说得好,顾女医果然是不一般,女中豪杰,连说出来的话,都让人佩服不已啊。”

“贺大人谬赞了,明琴能说出这些,也是父亲、叔公教导有方。没有叔公的栽培,就没有明琴的今天……”

贺孟宇赞许地点点头,随后,把手里的人参交给赵文明:“赵大夫,麻烦你了。”

“贺大人、大小姐请放心。”赵文明如是说道,随后便退出了房间。

“贺大人,能否让明琴观察一下病人?”顾明琴试探了一句。贺孟宇点点头,让开一条路,让自己过去。顾明琴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然后便在贺孟宇警惕的目光中,走到床边,俯下身来,检查着床上的病人。的确如同顾忠所言,病人情况危急,内伤外伤,若没有人参吊命,很有可能一命呜呼。

只不过让顾明琴不能理解的是,贺孟宇为什么偏偏看上自己家独有的那枚千年人参?

“顾女医是打算即可为顾老爷举行葬礼吗?”

正观察着床上的病人,顾明琴突然听此一问,没办法,只能回过头来,回答贺孟宇提出的问题:“如今世道艰难,敌军兵临城下,明琴担心耽误了时间,无法使得叔公入土为安……当然了,并非明琴不信任贺大人,实在是因为诸事繁杂,叔公一日不入土,顾家一日就无法安宁……”

“前几天,我听方敏说,那个顾二老爷顾家韦,在顾老爷遇害的第二天,就跑到顾府为难与你,还说什么要卖了医馆?”贺孟宇说着,再次蹙眉,显得不可思议。

听到这样的话,顾明琴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另一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启禀大人,二叔为人不同于三叔,对于经营之道、药石之术,一窍不通。早在三年前,父亲刚刚去世,二叔就受人蛊惑,意图将顾氏转卖给陈锦显……”

“把顾氏卖给陈锦显?难道他不知道顾大夫是为陈锦显所害?”

“当初对于此事,叔公心中有数,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吴天石和陈锦显狼狈为奸,为了保存实力、不打草惊蛇,叔公只能暗中调查,寻找证据,故而,二叔三叔一直是不知情的。”说着,抬头看着贺孟宇,见他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顾明琴才接着说道,“二叔玩心太重,被陈锦显利用,差点出卖顾氏,幸亏叔公发现及时,训斥了二叔,才使得顾氏可以安然存在,直到现在。”

说到这,顾明琴顿了顿,又接道:“当初,为了顾氏当家人这个位置,二叔曾经和叔公大吵大闹,因为叔公的坚持和三叔的支持,明琴才有了今天。现如今,叔公去的突然,二叔又重提旧事,仍要卖出医馆,并将明琴迅速嫁人。虽然因为三叔的坚持,二叔不得不暂时作罢;可依着明琴对于二叔的了解,怕又是被人利用,不会善罢甘休……”

贺孟宇低下头,想了片刻,随后点头说道:“顾女医,本府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和顾老爷都是本府的恩人,虽然顾老爷已经不在人世,可本府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放心,只要本府在这里一天,你和你的顾氏医馆就会安然存在一天。只要你不主动关门大吉,本府必然会维护你顾氏医馆存在的权力。”

“多谢贺大人。”得到了承诺,顾明琴自然感激万分。同时,她也许诺贺孟宇,“贺大人放心,若贺大人有什么吩咐,明琴和顾氏必然是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贺孟宇虽然对顾明琴有所怀疑,可听了这番话,也不由地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赵文明煎好了汤药,推门进来。贺孟宇赶快把位置让给他,让他坐在床边,照顾病人喝了药。喝完了药,病人依旧是昏迷不醒,贺孟宇看在眼里,非常不解—

“药已经喝了,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启禀大人,病人情况严重,可以说还有一口气。这碗人参汤只不过是续命,能不能救活,能不能苏醒,本就是个未知数。”赵文明如是解释道,看了眼床上的病人,随后又说,“不过此人呼吸尚在,脉搏微弱,证明复活的迹象,但何时才能醒过来,恐怕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你是说,你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可以……”赵文明说着这话,声音不大,垂下头来,显得并不确定。

得不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贺孟宇心情烦躁,禁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在此时,他把目光落在了顾明琴的身上:“顾女医,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又是个女孩子,多有不便,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多谢贺大人挂念,既是如此,明琴便先走一步了?”顾明琴说着,欠了欠身,制止了顾忠将要开的口,转身便向门口走去,再也没说什么。只是路过赵文明之时,叮嘱了一句,“赵大夫,如果病人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请你马上过来和我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大小姐放心。”赵文明毫不犹豫的应允道。

顾明琴点点头,随后又向贺孟宇行了礼,便带着顾忠,袅袅地离开了房间。

贺孟宇站在门口,目送着女子离去,紧皱眉头,想着刚才的话。过了许久,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顾明琴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看来自己已经发呆了很长时间。长叹一口气,返过身,重新入了房间。赫然看到赵文明正坐在床边,认真地观察着病人的情况。

“赵大夫。”

“贺大人。”抬头一看,贺孟宇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赵文明急忙站起身,作揖行礼。

“赵大夫不忙。”贺孟宇摆摆手,免了他的礼,“本府有一事不明,不知赵大夫能否如实相告?”

“贺大人言重了,凡是赵某所知,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如此,本府问你,刚才顾女医所言,关于千年人参的来历一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从衙门里出来,天已经黑了。顾明琴却没有立即上马车、准备回去的意思,只是满脸焦急地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寻找着什么。

“大小姐……”顾忠不明就里,本想问个清楚,怎知还未开口,就被顾明琴以指覆唇,制止了。

“这位官爷,请过来一下。”刚好看见有人从县衙门口走出,顾明琴急忙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认出此人是经常跟在方敏身边的那个,“这位小哥,能否问一句,方捕快现在何处?”

“方捕快啊,今日早些时候,贺大人便命令他出城查找凶手了。”小衙役回答地说道。

“查找凶手?”

“就是那些东丽奸细。前两天,贺大人派出去了十个人,查找东丽部队的动向,结果就回来了一个人。算来算去,贺大人可能还是觉得方捕快能力最强,所以就让他前去查看。”年轻衙役如此解释道。随后便关切地询问顾明琴,“顾女医,你找老大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今日没见方捕快在贺大人身边,觉得奇怪,所以就随口问问,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年轻捕快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和顾明琴道了别,随后就离开了。与此同时,顾明琴也招呼着顾忠上了马车。

“大小姐,你也别太担心,方捕快武功高强,那些东丽奸细充其量和他平分秋色,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方捕快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顾明琴平日本就和方敏走得很近,再加上顾忠有意撮合,所以顾家所有的人基本上都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现如今,顾明琴向旁人打听方敏,落在顾忠的耳朵里自然而然的以为顾明琴是关心方敏,于是便如此安慰地说道。

顾明琴不知他心之所想,靠在马车上,微微摇头:“我不是担心他,我只是觉得,贺大人现在好像没那么信任他了……”

“不会吧,方捕快可跟了贺大人差不多三年时间啊。”顾忠觉得不可思议。

顾明琴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顾忠:“贺大人信不信任方捕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贺大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

“啊……”顾忠惊呼一声,本能地向后一仰,碰到了马车上,一时疼痛,急忙揉了揉,平静下来以后,细细一想,禁不住点点头,的确如此,只不过……“贺大人到底在怀疑什么啊?”

“如果我要是知道,事情就简单了。”顾明琴长叹一声,重新靠在马车上。

其实,关于这件事,她心里早有猜测,和岳成有关。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时间她还弄不明白,这就是她刚才打听方敏的原因,想问问情况。只可惜方敏不在,这个打算不得不暂时作罢。只不过如果自己没猜错,方敏真的失去了贺孟宇的信任,对于这件事,他还能知道些什么呢?

意图向方敏打探贺孟宇的打算,顾明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得不搁浅。因为原来总是有事没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方敏,这段时间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这让顾明琴不觉奇怪,方敏干什么去了,难道真的如上次那个衙役所言,去探听敌军虚实了吗?顾明琴还记得,三年前,方敏也曾离开过沪城,不过是被吴天石这个大贪官赶出去的;可这一次,是不是也是贺孟宇……

尽管对于贺孟宇和方敏的关系,顾明琴感到疑惑不解;不过没过多久,接下来的事,就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因为顾鑫的遗体回来了。

在这件事上,贺孟宇还算是信守诺言,在答应顾明琴的第二天,他便派了仵作亲自将顾鑫的遗体送回顾府,经过检查,除去伤处,遗体还算是保存完好。

既然叔公的遗体已经回来了,接下来的事便是为顾鑫举行葬礼。

葬礼的主持人是顾家栋和顾岳冲。尽管顾明琴是顾家名义上的当家人,可毕竟是晚辈,又是个女流,主持葬礼,不合规矩。所以在此之前,顾明琴便和顾家栋商量,让他出面,迎来送往。顾家栋体谅顾明琴连日操劳,身心俱疲,便答应了这件事,也毫无理由地答应了顾明琴惟一的要求—让顾岳冲和他一起主持。

顾明琴这样做,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把弟弟推出来,告诉所有人,顾岳冲才是顾家未来的接班人、当家人,而自己这个姐姐只不过是暂时出面,帮助弟弟料理家务罢了。

顾鑫的葬礼莫名的隆重,全沪城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接踵而至。

顾氏在沪城已经三十多年了,在这之间,行医济世、锄强扶弱,做过许多善事,得过顾氏恩惠的也是不少。顾鑫虽然不是顾氏医馆的坐堂医生,可这么多年来,也诊治过不少病患,让他们起死回生,恢复健康;尤其是在顾家梁去世后的这三年来,顾鑫一改往日的不闻不问,亲自在医馆里坐镇,对于求助者,更是来者不拒,尽力而为,得过他救助的患者也不在少数。

此次,顾鑫为人所害,不幸去世,那些曾经得过帮助的人仿佛跑过来参加葬礼,表达感激之情,对于顾明琴,更是嘘寒问暖,诚心关怀。

葬礼上,顾明琴只顾着和问候者打招呼,表感谢,根本来不及去为叔公哭一哭,甚至没时间走到棺椁前,去看亲人最后一眼。耳边并没有哭声,跪在自己身后的顾明音、顾岳峰二人更是沉默着,一声不吭。倒是有几个被顾鑫妙手回春、死里逃生的老人家,对着顾鑫的棺木,嚎啕大哭起来。

每当这时,顾明琴总是感同身受,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余光中,又有人向自己而来,顾明琴赶紧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没有访者的档口,顾明琴也来不及休息,来不及哭泣,只是暗暗地观察着对面的顾家韦。心里奇怪,为什么他今天如此安静?

只见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张一合,从这个动作,顾明琴就感觉的出来,这个二叔,不耐烦了。不过好在,他没什么举动,依旧是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没有哭,一滴泪也没有流。倒是他旁边的徐氏哭的稀里哗啦,悲痛欲绝。

徐氏如此伤心,顾明琴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叔公去了,以后顾家韦不管是彻夜不归,还是打她骂她,都没有人能站出来,为她做主了。对于徐氏来说,前途茫茫,自然是悲从中来,比任何人都伤心。

当然,让顾明琴感到奇怪的不仅仅是顾家韦的安静异常,更奇怪的是他的沉默。这几天,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句抗议也没有,尤其是在顾明琴把葬礼的主持权交给顾家栋之时,他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直到现在,顾明琴还记得那天顾家韦奇怪的态度,一副无所谓、爱谁谁的表情,只是催促着,家庭会议早点结束,他还有别的事情,不能耽误。但具体是什么,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后来问急了,便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这件事和你们无关,少管闲事。

想起这个,顾明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顾家韦所说的急事到底是什么,对于顾氏,是否有什么影响?

想来想去,顾明琴还是决定,一定要和顾家栋商量一下,以防万一。

“大姐,贺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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