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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王八百(1 / 2)

梦遥听闻,猛然收紧了思想,回过神来的她,忽然扭身,面对润叶的母亲说,“谢谢三舅妈。”说完,赶紧低眉顺眼沉默,生怕这句没有报备过的插话,会惹来二喜的厉声呵斥。

果不其然。

二喜早已唇枪舌剑,棍棒相加。

“行了行了,谢谢是该你说的嘛?这是我亲戚,究竟和你有鸡毛关系?如果不是冲我的面子,你就边儿呆着去,谁也不认你谁。没有眼珠哪有眼眶?你怎么就总弄不清摆不正自己究竟该是个怎样丢人的角色呢?整天介疯子小丑傻巴一样。四六不懂横竖不分的东西,真想踹你几脚丫子长长记性。”

“二喜,少说几句吧。”润叶的母亲听他一连串的口不择言,丧言暴语滚滚后,胸口堵得慌,赶紧制止。

真没想到,面貌丑陋的二喜,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况且媳妇还大着肚子。润叶母亲果断阻止的同时,且更担心梦遥,内心猛然折腾着梦遥这数月来每日的娓娓倾诉,便也彻底相信完全是真。

她内心便又后悔。

因为作为长辈,总想着一碗水端平劝和不劝分,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都本着息事宁人。可目前看,分明就是梦遥被欺负,而且是没理由的。这还当着人呢,那如果不当着人呢?可想而知。

这,真是丑人多作怪。

她为自己这数个月,过分公平中立分析劝解,而感到无限自责与内疚。

梦遥比自己老闺女才大二三岁,可她这么早,就开始经历人生劫难,终日里无端受委屈。

想想老闺女天真的笑脸,两颗洁白的小虎牙,还有偶尔倔强时瞪着丹凤眼的抬杠。还有她不谙世事下的天真快乐,而且整天忙着读书。只有在这一刻,自己竟然也长长松一口气很庆幸。

这所有,对比梦遥嫁给个老怪物,对于老闺女的懂事晚,她竟头一次释怀。尤其亲自见证二喜粗鲁待媳妇的态度,她的内心,已原谅了润叶的所有。

“梦遥娘家不在这,离得远,你比人家年龄大那么多,而且她又是个孕妇,你就多照顾多谦让点吧,有什么做错的,千万好好说,切忌动怒伤了和气。人都说吵赢了道理,伤害了感情,日子终归是你俩自己的,你要仔细想明白啊。”

润叶的母亲,看着要走的二喜,明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但也必须叮嘱,哪怕苍白。

梦遥一听。

感激看了三舅妈一眼,依然没说什么,转而便低头看向鞋尖,不想被人发现眼睛里噙着的泪滴。

他们离开了。

顺土路,有星星闪耀可以照路,还可以速度不慢的前行。梦遥的内心依然悲戚苦涩,感激三舅妈的爱护有加,可毕竟自己是一个外来的媳妇,何德何能?

一路上,梦遥坐在车后面,一手揪二喜的衣服,一只手臂捂住硕大的肚子,以减少颠簸震荡。

“呱啊,”远处,一阵夜鸟的叫声,似在争巢。

过一小会儿,便是风平浪静,寂静无声。哎,期待这一胎是男娃。如果是,便救了我的命,往后的岁月里不至于活得太悲催,想想自己的年龄,再想想人家润叶,又陷入无比烦恼中。

她羡慕润叶还保持小女孩的自由和独立,也羡慕她的家境,其实那也只是最正常不过的、简单和睦家庭。但这也是梦遥日夜期待的,但却又注定无缘的。可羡慕人家又有什么用?谁的命数就是谁的命数吧。

她无奈叹气。

“叹什么气,你爹又没死,大夜里的真是晦气。”二喜极其不耐烦。

梦遥听了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息。她害怕大夜里被他突然恼怒扔在土路上,或者打一顿也说不准,娘家又那么遥远,可近又有什么用呢?

哎,忍不住默默叹一口气。

远处又传来夜鸟的哀鸣,梦遥坐在后面感觉好冷,但也不敢吭声,因为现在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抨击,所以她不敢自取其辱。

哎,估计这一个年,又回不了娘家。也不知,他给不给娘家寄钱?哪怕很少也可以,为了图吉利和报个平安,梦遥忍不住心里嘀咕。

几天后。

这又是个年底,天气依然那么寒冷,到腊月初七,转眼又快过年。春节也是不咸不淡过着,如梦遥心里所忧,一分钱都没给娘家邮寄。梦遥无奈,连着好几年了,待娘家没年没节没仪式感,这能有什么办法?哎,梦遥既郁闷又不敢出屋门,挺着大肚子每日力所能及干着家务活。

新一年的春天,每日还在春寒料峭里寒冷着。

晴朗的春日,空气熏甜,桃蕊迫不及待赶在迎春花前头,悄然打了花骨朵,点缀着褐色的枝头。门口,领证那日栽下的桃树,竟然又爆破出几朵零星的小花。

为躲避屋内墙壁,悬挂的男婴图,避免无端更增添心烦意乱……她时常伏在门框风门子处,搂着硕大的肚子,捂着郁闷的胸口,思想游荡若有所思,凝望着花朵出神。

回想栽树那会儿,你一盆我一盆轮流浇水时的恩爱,又回想起生完女婴后的无限落寞,一幕幕……来回滚动,神情复杂而又凝重,但外表却又无息无声。

没几日。

陆续爆破零星的那几枚桃花,魔术般变化着不同的颜色。花如珍珠时,颜色最为艳丽,花香含蓄;含露乍开时,边缘处的艳丽依然,但花香渐浓;当绽放许久时,颜色浅淡了,香气努力喷薄张扬散发,哪怕是孤注一掷,最后,直至香气散尽。

花瓣临凋落前,更加没有了以往的秾艳,直到凋零了去。可花朵似乎在枝头时,就已预感到了命运结局,所以提前愈来愈苍白了自己。

这花期,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天真烂漫没结婚时,颜色最为艳丽,花香含蓄;谈恋爱时和新婚后,便是含露乍开;当绽放许久乃至凋落,那就是生完了孩子,自己的面容不再艳丽,日益消退苍白了容颜,也散尽了香气。

在一个家庭里,也自然不被关注。

似乎所有,都是一环一扣紧紧咬合的钢需存在,为此,才能勉强依赖着苦苦支撑。但倘若有一天,人家不指望了自己生育,那结局又会是什么?

会不会被活活虐死?花死人亡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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