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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回 杨春芳降敌陷泸州 川黔军力竭失重庆(1 / 1)

却说袁祖铭正在奔逃之际,忽遇前面又有大队兵士,扑面而来,不觉大惊。急忙探询,方知是刘湘的军队,心中稍宽。两人见面以后,袁祖铭问刘湘何故来此?刘湘道:"熊克武虽然答应讲和,未必真心,前次暗袭泸州,便是一个证据。我恐怕他假说退兵,暗地却来袭取重庆,果如所料。所以特地带领本部军队,到重庆来调查东面两军停战议和的情形。

却说熊克武正在追赶黔军,忽报刘湘率领本部全军,现在前面掘壕备战,急教军队停止前进,一面请赖心辉、但懋辛商议道:"刘湘素称善战,现在又怀怒待我,不可轻敌,须用计胜之!袁祖铭防熊克武,熊克武亦防刘湘。你们两人可领队左右两路包抄,我由正面进攻,刘湘方在盛怒之下,必不防我算计他。盛怒最为坏事,刘湘此次之败,盖即坏在这个怒字上。三面夹攻,必然可获大胜。我们能够打败刘湘,刘文辉、陈洪范两人必不敢再动,重庆一城,便在我们掌握中了。"此着可谓莫遗刘、陈。赖心辉、但懋辛俱各赞成,当下分兵去了。

却说刘湘等了两日,见熊克武并不来攻,十分愤怒,传令拔队前进,先向熊军冲击。熊军自然照样回敬,彼此一来一往,炮火和枪弹齐发。双方鏖战多时,赖心辉和但懋辛已从侧面攻击前进。刘湘的兵力既薄,又处于四面包围之中,如何支持得住。便算支持一时,也恐蹈袁祖铭的覆辙,以此不敢恋战,急急败回重庆。袁祖铭见了,彼此愁闷。刘湘问袁祖铭有何计较?袁祖铭道:"为今之计,只有分电杨森、邓锡侯、卢金山等回救,一面请刘文辉、陈洪范、刘存厚等,分别在南北两面活动,敌兵前进既然不能克重兵守护的重庆,后路又须顾到刘存厚的北路和刘文辉的南路,必然不能持久。我们等他士气懈倦时,再行攻之,当可必胜。

正商议间,忽报杨军长率领本部军队,从泸州赶到。刘湘和袁祖铭俱各大喜。袁祖铭就把刚才自己两人的议论告诉了他,杨森道:"泸州方面,我现留有杨春芳在那里防守,可以放心,何况还有刘、陈的中立军在富顺一带,把双方的战线已经隔断,吕超便要攻泸,在事实上也行不过去。此亦就现在局势之常理论之耳。然事常有出于意外者,其将如之何?只有涪陵方面的周西成一路军队,却十分惹厌。

却说邓锡侯、卢金山等,在涪陵方面和周西成激战,正恨未能得手,忽传熊克武留刘成勋守成都,刘成勋下落在此处补见。自己和赖心辉、但懋辛,率领三师兵力,暗袭重庆。黔军在大足方面,被熊军杀得大败,刘湘来救,也遭损失,现已退守重庆,形势十分吃紧,邓不觉大惊,急请卢金山商议:"涪陵尚未攻克,重庆偏又告警,根据要地,不能不救,烦兄独立对付周军,只要能坚守阵地,不望克城,等我击退熊军,再来助兄猛攻,不怕涪陵不下。

熊军进薄重庆,铭、湘均失利,森于今日申开到,议定誓必坚守。中路阵地白市,由湘防守,南路浮图关,由森防守,北路悦来场,由铭防守。地名在此处补出,为上文所无。兵力相当,想不致再挫。惟闻赵部在忠州,有退守万县之意,不悉确否?如确有其事,乞卢师长电阻。此又上文所无。顺庆方面第五师,自何光烈被监视后,全部已在旅长李伯阶之手,近闻其有南下助熊之意,殊为可忧。此又上文所无。我兄方面战情如何?是否回兵救后,希斟酌敌情而行!

卢金山见了这电报,便道:"重庆既有杨、袁、刘三位在那里,兵力已不止三师,用以抵御久战远来的三师熊军,想来总不致再挫,兄似不必急急回救了。"想是不敢独力对付周西成。邓锡侯沉吟道:"赵军退守万县,这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此说确实,重庆的后路空虚了。

刘湘、袁祖铭等因战局危险,十分烦闷,这时偏又有两桩不祥消息,接踵而来,第一件是泸州失守。若说泸州一地,虽只有杨春芳一人主持防守,却因和富顺敌人方面,还夹有中立军队,吕超虽勇,决不能学飞将军的自空而下,越过中立军,来攻泸州,所以在杨森一方面看来,总想到一时决不会有失陷之事。不料熊克武料定战局延长,刘文辉等中立军队,必将加入敌军,若是能够占领泸州,则南路局面已固,刘文辉必不敢动,此亦势所必然之事。所以使石青阳竭力运动杨春芳倒戈。那杨春芳一则碍于友谊,是宾。二则惑于利益,三则见杨、刘、袁等局势已危,是主。便决定投降吕超,白旗一竖,泸州便入了熊军之手。重庆的左臂既断,形势愈觉危险。刘文辉等又入了两面监视之中,更不敢轻动了。杨春芳之投降吕超,实重庆失守之一大原因。

这消息报到重庆,人心更觉浮动。杨森一面急电宜昌告急,一面请刘湘、袁祖铭、邓锡侯、陈国栋、卢金山等商议道:"泸州既失,刘文辉等决不敢再动,我们原是希望坚守几日,等敌军后方发生变化,再行反攻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刘存厚、田颂尧又始终未见发动,想来也决无希望了。照这种情形看起来,我们的援救已绝,而在顺庆的第五师,本来接近敌方,所以久不发动者,不过因看不定谁胜谁负,不敢冒昧耳。此种情形,亦和刘文辉仿佛。现在我们被围重庆,胜负之势已决,不久必然也来攻击。俗所谓看顺风行船,打落水狗也。久守于此,必非善策。我意欲暂时放弃,退守夔、万,和赵荣华的意见不谋而合,岂亦所谓英雄所见乎?等宜昌救到,再行反攻,似乎较有把握。

赖心辉正因战事不能立刻得手,有些焦躁,在那里努力督促部下进攻,肉搏了几次,黔军渐有不能支持之势。赖心辉正然高兴,忽觉敌兵炮火突然猛烈起来,一声呼杀,便有大队敢死战士,向前冲击,如狂潮怒马,势不可当。赖心辉仗着战胜余威,哪里放在心上,当时亲自督阵,传令奋勇回击。机关枪的子弹,密如雨点一般。黔军冲锋队,便象潮水般倒了下来,袁祖铭大怒,亲自上前领队,士兵见了主将如此,个个奋勇,赖心辉也拚死抵抗,双方死战多时,不分胜负。忽然两旁炮响,杨森、刘湘两路军队,一齐在斜刺里冲杀过来。熊军的阵线,几被突破。赖心辉大惊,急急分兵抵御,一面差急足向熊克武求援。熊克武的军队还不曾到,右侧的阵线,已被刘湘突破,向北包抄过来。赖心辉只得下令退却。刘湘见熊军已败,心中大喜,急教杨森、袁祖铭追击,自己移兵向南,来攻熊军中路的侧面。刘湘确能用兵,其卒能击败熊氏,非偶然也。

却说杨森、袁祖铭正在追击赖心辉,忽然探马飞报,后方东北角有敌人来攻。杨森、袁祖铭不知是何处军队,心中大为惊疑,急由杨森率兵迎战,原来是顺庆李伯阶的军队来袭。双方前锋接触,便开起火来。袁祖铭因后方发生战事,不敢再追,便将阵线的正面移向西北,和杨森成犄角之势。赖心辉乘势反攻,双方又死战起来。同时熊克武见正面敌军的火线忽弱,知道兵力已减,防线单薄,便传令急攻,希望一战突破敌人阵线。谁知邓锡侯死不肯退,冲了十多次锋,终于不能攻破。邓锡侯亦颇难得。熊克武正在疑讶,忽然赖心辉的警报传来,方知刘湘之计,急教石青阳守住阵地,自己带了两团人,来救北路。恰好刘湘来袭击侧面,两人撞个正着,炮火隆隆的又冲突起来。铜元局的周西成,听得西北方面的枪炮声甚密,知道正在激战,便也竭力扑攻。六处战事,都非常激烈,炮声如雷,几乎震破了重庆人民的耳膜。如此激战了三昼夜,尚且胜负未分。南面浮图关一方面,因邓锡侯的兵力较弱,但懋辛进攻甚猛,渐觉不支,邓锡侯着急,急教陈国栋指挥中路,自己赶到浮图关督战。双方激战愈烈,但懋辛见不得手,正在焦灼,忽报后方有大队滇军,前来助战,知道胡若愚已来,大喜,急忙差人迎接。两人见了面,胡若愚问起战事,但懋辛便把久攻不下的情形告诉了他。胡若愚道:"我现带着精锐万余人在此,料此重庆城不难攻破,贵部久战辛苦,可稍稍休息,让敝军上前攻击。"但懋辛称谢。胡若愚即令滇军上前冲击,邓锡侯指挥的部队,都属久战的疲卒,如何当得住生力的滇军。战了半日,便支持不住,滇军渐渐进逼。邓锡侯大败,放弃了阵地,急急退走。这时卢金山已被周西成击败,失了铜元局,南面的战事,已完全失败。西北各路军队,得了这不祥消息,如何还能作战?一齐渐有瓦解之势。刘湘已无力再战,便通知各军,放弃重庆,此方是不得已而退,果然全依了各位战守退的主张,一笑。自己急急退往垫江。在长寿东北。同时袁祖铭也退往长寿,在重庆东北。邓锡侯、陈国栋也率领残兵,退往邻水去了。杨森和卢金山,各率了自己的残部,先跟袁祖铭退到长寿,住了一日,恐怕熊军来追,正图再退万县,不料守忠州、酆都的赵荣华,听说重庆失利,早已退往夔、万,好将军。却被贺龙袭取了酆都。杨森、卢金山因此不敢沿江退走,只好绕垫江梁山小路投奔万县,真是好将军。一面电呈吴佩孚告急。正是:

争雄西土成春梦,好向东君乞救兵。

未知吴佩孚如何应付,且看下回分解。

武人多反复,非其本性然也,为物欲所蔽,利害所诱,虽欲贞一其志,而有所不能焉。是以反复变化,朝从乎秦而暮合乎晋,虽本人亦惟被造化播弄颠倒于利害物欲之中,而不能自知其何以至是,滋可悯也。抑武人固善反复,而惟四川之武人,则为尤甚。如邓锡侯,本逐杨森者也,而至此乃为杨森所用,刘湘,始与刘成勋相暱者也,终乃助杨而攻刘,而其后来之变化反复,虽川中之人,亦有莫知其所以然者。总而言之,为物欲利害所蔽,弗克自拔而已,政见主义云乎哉?爱国保民云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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