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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碎十四回:茶言茶语(1 / 2)

黑夜诱人沉溺,可天一亮,孟希也还是选择逃之夭夭。

她不习惯早上醒转过来面对四目相对的尴尬,也不习惯大早上腻腻歪歪耽误工作。

但为了安抚容易受伤的小崽子,这次她给顾晏屿留了纸条。

一样的老时间,七点,温凉在半山别墅等她。

两人爬到山顶,变了天,先是起风,紧接着乌云遮天蔽日而来,吞噬最后一缕暖意。

云层压得低,山间雾气缭绕,远山远树都隐匿了踪迹,如同置身仙境。

没多久,绵绵的雨丝细细密密地交缠而下,打在发丝上,还泛着潮热。

孟希也和温凉带上帽子,沿着主路下山。

主路由水泥浇筑,沾了雨水不滑脚,只是有些绕,不如石板小路下山快。

孟希也将水瓶递给温凉,温凉不渴,摇摇头,觉得她今天情绪闷闷的就问她,“孟熙华出手了?”

孟希也很平静,“烟雾弹都抛出去了,不出手倒不像他。”

“不过他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钩,以他的惯用手段,最近一定是在广撒网,等着所有把柄都捏满了,再来致命一击。”

话虽残忍,从孟希也嘴里说出来却稀松平常,像是别人家的故事。

温凉信孟希也有能力掌控,只是有点可惜顾晏屿在这个节骨眼深陷其中,被夹在中间成了肉盾,“那顾晏屿呢,你怎么安置他?”

话音刚落,一个激灵,随即变了脸色,“不对不对,这种时候要是他没用,你早就把他扔在一边了,根本不会继续纠缠......”

“所以他跟后面的局有关。”

温凉很笃定。

提到顾晏屿,孟希也心里堵得慌,哪怕温凉说的没错,也只想草草应付过去,“当然。”

听到答案的温凉脊背一凉,敢情差点连她都被骗过去,以为孟希也对这位单纯认真的弟弟动了感情,一头热得想给他们创造机会。

没成想这所谓的顺水推舟,顺的究竟是哪一股,推向的又是哪一叶扁舟。

她不气孟希也摆一道,但还是忍不住嘲一句,“希希,你可真渣。”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城府深,心机重。”

孟希也回得轻描淡写,大方承下。

温凉从她的眼波里找不到半点昨日的小女儿娇羞,只有一级战备模式下才有的冷酷,有点失落,“亏我还以为有人能吃得住你,没想到是借着我看好戏的心思推波助澜,不愧是孟姐,真有你的......”

孟希也到不忘调侃她,“是不是有种,你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死爱钱的感觉。”

温凉愤愤点头,还补了句,“没错,简直就是又茶又渣。”

怪不得那些弟弟们都对她上心又上头,诡计多端的女人,你的名字叫蛇蝎。

孟希也绷不住,捧着腹脸得都笑红了。

笑够了,才挽上她的手,半讨好着,“你骂得对,我就是又茶又渣,认识我那会儿你不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还说就喜欢看我叱咤风云这股劲,怎么被季燃弟弟带回去养几天变得这么胆小。那怎么说,下沉广场的项目还搞不搞?”

有钱不赚二百五,温凉一咬牙,“当然搞,你渣你的,钱我还是要赚。”

孟希也料到她的反应,心满意足,毕竟是温凉,始终通透。

两人回到车内,简单擦拭了身上的雨水,孟希也刚发动车子,一串号码映在了中控大屏上。

孟希也扫了眼号码,迅速接起,“爸爸,有什么事么?”

眉目含笑,声音也很甜,可车内的气氛却凝滞,连温凉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擦发梢的手。

“这周天,熙华从爱尔兰回来,你也过来吃饭。”电话那头传来略带威仪的中年男声,紧迫感十足,没带半点温情。

“好。”

孟希也爽快应承下来。

电话挂断,那头甚至都没一句寒暄,温凉眉心拧起,“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孟希也已然恢复如常,点火,挂挡,油门也加得很缓,车子开得平平稳稳。

温凉嘴上损孟希也,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她曾经历的是外斗,和外人斗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况且她还有季燃一起并肩作战,再难再苦也有让她喘息片刻的避风港。

而孟希也面对的是内斗,斗狠了,流言蜚语会指责她心狠手辣,一个连家人也不放过的人,生意场上终究也难吃得开。

但若是一味手下留情,那就只能被动地等着被拆解入腹,吃干抹净。

怎么做都是两难,她没得选。

温凉原本以为,或许顾晏屿的单纯善良能宽慰些许,但转念一想,要是真能宽慰,就成了软肋。

不利用反被利用,是她天真了。

顾晏屿从后半夜开始就睡得很不安稳,一重接着一重的噩梦接踵而至。

梦里的他还是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被困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四面的黑暗化作咆哮的巨浪朝着他步步紧逼,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抖得愈发厉害,身体的温度也在急速下降。

渐渐的,溺水般的窒息感由脚底蔓延到了发丝.......

他听到脚步声,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还有浓郁不散的血腥气......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下一具石化的躯壳和混乱的心跳。

濒死的强烈真实感迫使他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直至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剧烈得咳嗽。

等平息一些,他焦急转头,怕惊心身旁的人,床单上却只余留昨夜放肆情爱后的混乱痕迹,而那抵死缠绵的人又逃了。

也好,没让她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他捂住头往后倒,重新塞回绵软的枕头上。

闭上眼,煞白的脸上褪去血色,白纸一张,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明明很久都没做过类似的梦,可大概是晚上喝多后被拖进那个黑黢黢的房间,激发了那闷在心底久远的惊惧。

八点半,他的闹钟响,等梳洗完毕走到厅里,桌上已经提前备下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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