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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赵恒半抬着手,旋即放下,问道:他不是卧病不能起吗?

眯眼看着台下一干人,冷哼一声道:宣他进来!

第106章 流言可忌人生死。

传召内侍听到皇帝的命令, 朝殿外高声喊道:宣, 蔡州刺史进殿。

丁绍文由几个布衣搀扶着入殿,原本干净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疤,略显沧桑与凄凉。

他被罢官,只得了一个闲职,赵允怀突然病故,皇帝召见朝中高官商量对策, 丁谓作为执相,自然会提前收到消息, 若说丁绍文借此机会面圣,想在一干朝臣面前现身换取同情, 那么可以说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人沉默, 也有人小声唏嘘,怎伤得这么重, 这怕是得卧床半年才能好全吧?

我说,谏台那边就是太死板了, 揪着一点小错误不放。

小错误?

主将决策失误导致数人身亡, 是小错误吗?你们的命是命,那些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长翅微微晃动,理亏在前,嘴角勾勒起不满的人只得闭了嘴。

陛下, 臣...

行了行了,礼就免了吧!丁绍文父子是他近年来大力扶持与培养的人才,本是不愿意罚他, 奈何谏台那边一直紧咬着,如今看着丁绍文拖着病体憔悴的样子,不免心中生出了些许愧疚,朕本想亲自去看看的卿家的,奈何政务繁忙脱不开身。

罪臣,叩谢陛下挂念。

关于惠宁公主驸马一事,想必卿家也知道了,那日你在场,可知发生了何事?

谈及事发当夜,丁绍文大变的脸色清晰可见,黯然伤神的眸子里有懊悔,是臣有罪,以至无辜将士惨死,让张都虞殒命!

这些事情都已经有折子呈上了,案子也已经立卷,也不能全归责于你,现在你只需告知驸马之事究竟是否如东京传言般,若是,则细细道来,若不是,皇帝一向仁慈的眸子变得凌厉,那些妄传流言胆敢祸乱朝纲,辱我皇室颜面者,朕当一个个揪出,严加惩处,绝不姑息!

陛下,当夜雪崩突然,舟船避让不及,水贼便趁虚而入,船裂以至军心溃乱不能敌,水贼之恶,见活人就杀,安抚司事...丁绍文微微抬起失神的眸子,颤道:为救西夏那位小翁主被水贼逼入黄河中,都虞侯也丧生于此。

那东京的传闻,究竟有没有?皇帝阴沉着脸小声问道。

他现在心里有一万个懊悔,不该召朝臣当众问的。

流言是从军中起的,虽是将士们亲眼所见,但不乏这其中有其他隐情,我们都不是驸马,不能知其所思。丁绍文说的几乎与王德用一样,既不否定,也不过激的全权咬定。

但就是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最让人疑心。

但是驸马...在此之前私藏伶人,称是西夏的翁主喜看戏,回朝的副使张都知可以作证。

丁绍文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尽管他说的委婉,但还是引起了朝臣们的议论。

皇帝拉黑着一张老脸,只想快些离开,此事还需调查清楚,那么驸马的后事与追封等调查清楚了之后再说吧,诸卿可有其他要奏?

见皇帝似乎没有让丁绍文先行退下,丁谓上前道:陛下,政事堂有事要奏。台下站着的宦官微躬身上前将奏折递给赵恒,丁谓接着道:今年未设科举,年后吏部的名册中有一批老臣告老还乡,所空缺的职、差较多,其中枢密院所缺甚多,枢密都承旨一职介于君臣之间,尤为重要。

审官院,可有合适的人选?

院事横跨一步,陛下,按大宋制,原枢密承旨可迁升,但事出突然院事跪下,审官院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枢密使仅在宰相之下,而枢密都承旨在枢密使之下,为枢密院承旨司长官,掌枢密院主事之下官员的升迁,为正三品的高官,副都承旨为承旨副官,正四品,以武官充任。

自先帝去世后,朝中臣子也随之去了一批,如今所缺,难道是我朝无人可用了吗?看着闷不做声的满朝文武,赵恒的视线最后锁定了丁绍文。

启奏陛下,惠宁公主求见。

张口欲言的人停罢,看着底下的烂摊子,想了想,宣!

女子不得入朝堂,沉默的众臣也不惊讶皇帝的宣召,离皇帝龙椅座上较为远的角落,有官员开始大着胆子窃窃私语,这长翅成了阻碍的麻烦,好在前后还是可以接耳,女子止步朝堂,官家这是要开先河吗?

自官家登基,难道为圣人与惠宁公主开的特例还少吗?

入殿来的女子一改平常穿着,朱色为贵,而她如今所穿却是平常百姓所穿的素色,大内服饰规定严格,这种颜色的除了戴孝之期其他时间都是不得穿的,如此穿着,不免引得众人猜想,也让他们更加肯定大驸马已亡故的事实。

臣叩见陛下。

惠宁可是为驸马而来?

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底气十足,让朝臣们分辨不出语气里蕴含的意思,是悲伤还是什么,丈夫死了,妻子自然是悲伤的,可公主如今的眼里没有丁点悲伤,又或许是他们眼拙,看不到她所藏的伤。

关于李少怀的流言,从她出现在世人的眼前开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大宋的男儿风流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偏偏李少怀做了天家的女婿,做了她赵宛如的驸马。

公主定然是来讨说法的,你说那大驸马也真够胆大的啊,妻子是惠宁公主,在外还敢胡来?

嘘,侍郎是没见过那西夏的翁主,前几日陛下在集英殿召见她,莫说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绝色,若是近距离接触了

美人在前,怕是想克制,也克制不住呀!

撇开东京的那些流言,至少现在李少怀已经消失了近乎一个月,他总不能让自己的爱女年纪轻轻就守寡吧,哀叹道:驸马之故已无法挽救,惠宁不必太过悲伤,人死不能复生,汝是朕的女儿,韶华尚在,这满朝文武中不乏青年才俊

大臣们纷纷张望四周,这是又要重新选驸马了呀!

丈夫死去,作为妻子本该守孝,皇帝在上一刻还在与朝臣商议下葬追封一事,如今这么快就开始物色新驸马了。

皇帝的安慰凸显了对女儿的宠爱,不过对于那落水身亡的驸马倒是让人颇觉得心寒。

李若君这个驸马作为前车之鉴,仕途升迁之快让一干臣子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蠢蠢欲动。

郑州知州传信言及驸马溺亡,惠宁斗胆问,驸马的尸首何在?

一盆冷水,狠狠的泼在他们身上,这...公主,不是来讨说法的啊~

错,公主是来讨说法的,只是不是为自己!

东京今日一早才收到的消息,郑州离东京数百里,尸首定是要些时日才能护送到的,公主又何必在这朝堂上挑起争议。

赵婉如的话,也就只有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敢反驳。

满朝文武都知道丁王曹三家依附内廷刘皇后,赵婉如为皇后的长女本该是一家,如今却公然在朝堂上对立起来了,于是纷纷猜测着后廷是否发生了变故,又或者说,惠宁公主要为了一个外姓的驸马忤逆自己的母亲?

未见尸首,我是绝不会承认驸马死了的,恕驸马府与公主府抗旨,拒不受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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