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拳已及胸,中叔铸又方被迫开,不及回援,辅镜良只觉眼前一黑,心道‘死定啦!‘,忽地感到极不甘心.
其实,他也是怕死的.
墨家死士,名闻天下,但这只是说他们能够不惜已身,不重生死的去求‘义‘,却不是说他们已没有了对‘死‘的恐惧.
墨,是一种精神,而非宗教,墨家死士的力量,来自于他们对‘今生‘和‘原则‘的重视,而非是对于‘来生‘和‘偶像‘的追求.
‘夫不知死之怖者,便不能知生之乐,不能知生之乐者,又岂能知义之贵?‘
捧着一杯美酒,这样悠然的说过的人,曾被年轻子弟讥为‘最为胆小的一任巨子‘,但到了最后,却是他与蜀王的同归于尽,为墨家抢得了迁移的时间.
还年轻的辅镜良,并未曾怎样见识过这世间的繁华,自幼长于墨者中间,受着严苛训练的他,是直到了六岁的时候,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着和自己不同性别的另外一种‘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
(真,真是不甘心啊!)
胸口一麻,辅镜良只觉得周身气脉忽地尽被封住.
但是,就仅仅只是封住了而已.
疑惑的张开眼睛,辅镜良看到的,是刑天泣的脸.
‘这就对了,小子,现在,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着我.‘
‘让我来告诉你,墨老师祖所传神技的真正面目吧‘
(真正面目?什么意思?他想说什么?)
再不理会辅镜良,将一只手指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中叔铸,刑天泣大笑道:‘你,来!‘
‘让你先出手,三招之内,我若杀不了你,我立刻就走!‘
自知绝非刑天泣的对手,却也一向知道他那狂傲的性子,中叔铸心道:‘总也算是一个机会,拼了吧!‘
其实,说到底,以他身为墨家地位最崇的长老之一的身份,若是连一个‘叛徒‘的三招都接不过,便是刑天泣不杀他,他也再难有颜面占据‘四伯翳‘之三的位子了.
提气,作势,扬剑,起手式与辅镜良所用的相同,但在这墨家长者手中用来,这一式‘枫舞百里‘就远比他要来得纯熟和没有破绽.
只是,看在刑天泣的眼中,两个人,却是没有任何区别,只因,和他们不同,他就是一个曾经研究过这剑法最原始姿态的人
‘这,就是伯阳改造出的什么枫舞百里吗?‘
‘枫舞百里,天痕千幻,云山万端,名字,都很好听呢.‘
‘只不过,好听就能胜得了敌人吗?‘
‘不知所谓的东西,你们简直就是在侮辱三绝剑这名字.‘
‘中叔,来吧,让我来告诉你,真正的三绝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为他的言语所动,中叔铸以着足令人称羡的冷静,将剑挥出.
冷静,与沉着,原就是任何一名墨者都会被设法训练出来的东西.
闪烁着华丽的死亡光芒,中叔铸的剑势,向刑天泣压了下来.
以着比辅镜良要强得多的技法和力量,中叔铸相信,无论如何,刑天泣也不可能象对辅镜良一样,将自己的剑法一击破去!
的确不是一击破去的.
刑天泣只用了半招.
出拳时,他甚至还在大笑:
‘看到了没有,镜良,这一招,就是你们叫做云山万端的剑法.‘
‘可在墨老师祖那时候,它的名字,就该叫做,不攻!‘
半拳破去中叔铸的攻势,刑天泣却并未趁机进袭.
横拳腰间,他冷笑着,看向中叔铸,出现在他脸上的,是揉合了不屑,渴望与期待的复杂表情.
‘而中叔,现在,便将你这所谓的云山万端来全力的施展出来吧.‘
‘因为,若是你接不下我下面这一拳的话,中叔,你的性命,便也已没什么意义要再延续下去了‘
‘镜良,你看好了,这便是你方才所用的什么枫舞百里.‘
‘而我,便想你能记住它的真正名字,墨老师祖起下的名字.‘
‘此拳,杀生!‘
其实,无需他的提示,辅镜良也早感到了这一拳与枫舞百里的相似之处,但若无刑天泣的说话,他却就绝对不会将两者当作一招来看.
同样的杀气横溢,同样的睨视苍生,但在刑天泣的手中用出,这一拳的杀意与气势,却就远远的胜出了辅镜良的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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