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生活和交易，围绕着这白塔，人类在这天魔战场之上建立起了许多的村庄。
之所以是以村庄的形式形成聚落，而不是以城池的形式，就是因为这里的物资太贫乏了，想要在一段狭小的区域之内养活数量众多的人，那么这个 城池之中的人就需要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寻找食物和水。
这样并没有分散聚落方便。
分散聚落，每一个聚落之中的人都不需要走很远就可以找到足够的食物和水，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只有在前往白塔之中利用贡献点兑换物品，或者出售自己的物品，兑换贡献点的时候，才需要出一趟远门。
问出那个老人所在的村庄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个总是喜欢把一些没人要的东西卖出天价的老人，在整个白塔之中都是一个极为出名的人物，只不过这个名声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就罢了。
修远村。
村子的名字取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表达了人族对于统御整个天魔战场的决心。
姜宁和锦苑只是在路上随便问了几个人，就直接找到了那老人的住所。
那院子很破，院子之外，就是一排茅房，整日里只要打开院子的门，就是一阵熏天的臭气。
老人之所以住在这里，当然是因为他没钱。
有钱的人都会住在村子东头，那边的房屋工整，干净，道路也比较宽，而在这村子的西头，房屋杂乱，道路肮脏和狭窄，臭气熏天。
这一整个村庄的房子都是之前那个黑水尊者的产业，是的，产业。
有人要问，区区一个房子而已，在哪里不能够建造，非要住在被人建造出来的产业之中？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全！
只有住在有人保护的村子之中，才可以放心地睡一个安稳觉，而相比之前姜宁他们去的那个人类原住民的村庄，村子里的人就需要自己保护自己，而当那些外族人来临的时候，他们也需要拿起武器，与那些外族人进行战斗。
但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并不需要这些。
在平日里，他们可以在村子里面自由地活动，而不需要担心受到外族人的威胁，因为整个村子还有周边的几个村庄，都是黑水尊者的产业，黑水尊者的人会负责保护这一片区域之中的居民，相对应的，这里的居民就需要交给黑水尊者一定的居住费用。
在村东的那些干净宽敞的房子里面居住，需要花费的贡献点较多，而在村子西边这些窄小阴暗的地方居住，需要花费的贡献点则相对要少。
当然，这是租房子的费用，如果你选择购买房子的话，价格当然就会更高，但是好的一点就是，一次性付清之后，可以获得那黑水尊者永久的庇护，可以随意地进出村子并且使用村子之中的任何设施！
而租住的人使用村子之中的设施，则是需要花费一定的使用费的。
村子之外的人，想要进入村子之中，也是需要花钱的，当然，这种花费相对来说比较少，是大家都能够接受的那种，只有一个贡献点。
齐老头 选的这个院子，每年只需要花费七百三十贡献点，折算成时间的话，也就是每天两个贡献点，说起来价值也不算是十分的昂贵。
毕竟，进入这个村庄就需要交纳一个贡献点，而选择一个村西头的院子居住，居然也只需要一个贡献点，这已经是十分便宜的交易了！
很明显，那个黑水尊者本着的是一个便宜多销的心里。
毕竟，每天两个贡献点就可以换取一个安稳的睡眠，实在是一个非常合理和划算的交易。
而通过问询，他们也知道，那个齐老头之所以会住在这里，除了这个院子便宜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住在这个院子之中的人，需要负责处理那些茅房之中的粪便。
这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一件非常麻烦而且难以接受的事情，毕竟大家都已经是仙人了，但是在这个域外天魔站场之上，似乎生活的还没有本大陆之上的一个凡人生活的舒服，实在是让人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修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对于那个齐老头来说，那些粪便是他最为重要的东西。
因为黑水尊者只是要求他处理修远村庄之中的粪便，并没有说那些粪便的去处，这就意味着，那齐老头可以自己来处理。
而想要在贫瘠的土地之上种植作物，人类的粪便是最好的养料。
齐老头为了自己的孙女，没有浪费任何一丝自己可以获取的资源，他在后院之中开辟出了一个农田，然后把得来的那些粪便均匀地浇灌在那些土地之上，并且用贡献点在白塔之中购买了一些食物的种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农田之中鼓捣了许多年，终于还是成功地养活出了一大片绿油油的植物！
这些植物，不管是在本大陆之上，还是在纪元碎片之中，都不是那么稀缺的东西，但是在这里，真的是极为珍贵！
只可惜受限于气候的缘故，这里每天能够长出的植物只有一茬，不管那老头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现状。
这些自己好不容易种植出来的珍贵的蔬菜，齐老头并不舍得自己吃掉哪怕是一个，只要成熟，他就会立刻摘下来，清洗干净，拿到白塔之上卖掉，换取贡献点作为解救自己孙女的紫金！
那些蔬菜每一年都可以换到两千到三千的贡献点。
而在接受了一次仙灵道光的帮助之后，他的孙女小齐可以在没有痛苦的状态之中度过一个月。
而接下来的一个月，如果忍耐一下，也可以勉强度过，但是如果到了第三个月，还没有能够再次接受仙灵道光的洗礼的话，那小姑娘就会面临死亡的风险。
所以，每一次，他们都是坚持两个月的时间，然后在两个月的最后一天，齐老头带着自己的孙女，前去白塔之中接受仙灵道光的洗礼。
两个月的时间一次，三千的贡献点就可以帮助她坚持半年，所以每年的上半年，对于那小齐姑娘来说，都是最为开心的时候，因为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死。
但是每年的下半年，对于她和她的爷爷来说，都是一场煎熬。
正常的情况下，他们祖孙两个的收入很少，而且，他们算是这域外战场之上的土著，也就是当年从纪元碎片之中来到这域外战场之上的人生下的后代。
纪元碎片中的人可以凭借天杀令牌随意地在两界之中穿梭，但是他们不行，作为土著，他们其实已经和那些外族人一样，想要进入纪元碎片之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用极大数量的贡献点来兑换的！
而对于一个修为不怎么高，而且当年因为在战场之上受伤，生命力流逝过多，虽然没有死，但是自己的战斗力下降了很多，已经没有办法在战场之上通过杀敌来赚取贡献点的齐老头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容易。
作为一个人仙，他忍受着那些粪便的恶臭，努力地扩大自己院子之中的那些土地的面积，花费了几千年，也只是勉强让那些蔬菜的产量多出了三分之一，可以在的保证三次仙灵道光洗礼的条件之下，把当年的居住费用也交了，而且为此，整个院子之中的房子之中，也都的被他刻画了引导光线的阵法，破开房间之中的地面，用于更多的蔬菜和食物的种植！
原本一个长宽都有几十步的大院子，到了他们这里，却只是剩下了区区两个房间供祖孙两人居住，其余的地方全部都被齐老头种上了蔬菜和其他的食物！
可是下半年，蔬菜无法成熟，她和小齐姑娘就只能够靠着在村子里面帮着那黑水尊者的人做一些脏活累活来赚取那些微博的贡献点的收入。
即使如此，一年下来也就只能够勉强赚取五百左右的贡献点，尚且不够小齐进行一次仙灵道光的洗礼。
剩下的那两千五百的贡献点，总是没有着落。
而他们剩下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在白塔之中，把小齐姑娘和齐老头这一年之中搜集到的那些没用的东西用一个好价钱卖掉。
而村子里和周边其他村子之中的那些好心人，偶尔也会把自己不要东西拿过来送给齐老头，而这些东西，就是他在那白塔之中主要的货源！
其实，即便如此，这七八年来，他和小齐也没能够攒到足够的贡献点，之所以小齐到了现在还没有死，就是因为那齐老头在黑水尊者的人那里买了贷。
依旧是本着薄利多销的初衷，那黑水尊者放出的贷也不是什么高利贷，一个贡献点，一个月之内归还，可以直接归还本金，五个月之内归还，逢十取一，五个月到一年之内归还，则是逢十取二，两年之内归还，则是逢十取三，五年之内归还，逢十取四，五到十年之内归还，则是逢二取一。
按理来说，只要能够及早归还自己贷出去的贡献点，这是一个十分方便的事情，但是，齐老头已经没有了在战场上生存的能力，而且一旦他死了，就没有人会去管那小丫头，所以，这七八年来，他已经断断续续地从黑水尊者那里借来了九千多的贡献点，利滚利到了现在，已经有将近两万多的贡献点额度。
而以他现在的状态和能力，能够兑换的额度，在黑水尊者那里也不过就只有三万，也就是说，再有那么一两年，他非但没有办法再从那黑水尊者那里贷来贡献点帮助自己的孙女进行仙灵道光的洗礼，而且还需要一次性偿还三万贡献点的债务！
黑水尊者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很少用十分酷烈的手段去对付自己庇护之下的那些人，但是，这毕竟是生意，他的手底下也有一些不那么干净的产业，如果自己到了时间还不能够归还欠下的贡献点的话，那么他的孙女小齐姑娘就会被抓到那白塔之中的那些风月场所之内，供别人玩弄了！
眼下已经又快到了年底，齐老头正是最为发愁的时候。
因为对于他而言，若是再没有贡献点进账，他就不得已在黑水尊者的人到来之前，率先亲手把自己的孙女小齐送到那个地方！
因为在那些风月场所做工，收入很多，如果不签那些所谓的卖身契约，只是在那里做那种随时可以走的散工的话，虽然会被店里面收取一定的抽成，但是赚取的贡献点依旧很多，这样一来，小齐可以保证在做一段时间之后偿还了黑水尊者的债务，并且重新恢复自由，否则，若是真的等到了黑水尊者的人来带她走，那么小齐的这条命，就算是直接卖给黑水尊者了，到时候就算是给人弄死掉，齐老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距离这一年结束，已经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这些日子，那老齐一直都在心中挣扎着，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做那种残忍的决定。
今日早些时候，他已经几乎说服了自己，如果卖不到东西的话，明天就先去黑水尊者那里再贷一千贡献点出来，先帮自己的丫头度过眼前的难关，然后再亲手把她送到狼窝中去。
如果一个人到了没有办法，什么都无法顾及，只能够要求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的时候，那么所谓的贞洁就显得那么的廉价。
齐老头不想这么做，可是他已经束手无策了，旧伤一直都在，生命力流逝的这些年，他已经从一个貌似潘安的中年男子的模样变成的当下这个苍老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眼下能做的，就是尽量地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孙女，至于自己死后，一切也就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总而言之，就算是自己不亲手把那丫头送到白塔十二楼，总有一天，小齐也一定会去那里，既然如此，还不如早去一些时日，既可以少还一些贡献点，而且也可以保证自己的人身自由！
好在，事情终究没有发展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
今日在白塔八楼之上，他搏命似的狮子大开口，本来只是想要最后再那么尝试一下，甚至根本不敢抱有任何的希望，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当你对于未来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的时候，希望偏偏就来了！
姜宁竟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自己那极为不合理的价格，用三千二百贡献点，直接买下了那一双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只是有些好看的水晶鞋！
齐老头还记得，小齐姑娘当时穿上那水晶鞋的时候兴奋的样子！
他原本想要把那东西留给小齐的，毕竟，那丫头跟着自己活了这几千年，什么好看的衣服都没有过，好吃的东西也不曾吃过，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自己才会勉强拿出自己田里种出来的一个蔬菜，祖孙两个人分着吃，平常的时候，他们两个就都吃的是荒原之上生长着的那些食而无味的夜麦！
他这辈子没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就连唯一的一个孙女儿，也差点要被自己亲手送到那白塔十二层上，做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青楼女子。
好在这个时间，因为姜宁的出现，又可以延长一些了！
在黑水台兑换了三千二百的贡献点之后，当场就被抽取了八百，只剩下了两千四的贡献点，然后，为了少背一些利，他提前偿还了一千四百，减轻了一些自己的债务，然后，回到家中，背着自己那个病弱的孙女来到这白塔之上，经受了仙灵道光的治疗！
就这样，刚刚赚取来的三千二百贡献点，又一次以非常迅猛的速度花光了！
虽然归还了一千四百的贡献点，并且还得到了两个月的喘息时间，今年的煎熬算是已经过去了，很快，新一轮的食物就会成熟，因为今年又开辟出了一些田地，他的收成差不多可以达到三千五百的贡献点左右，卖出去之后，可以提前归还两千五，这样一来，自己的债务空间又会重新回到一万六千到一万五千的贡献点之间，这样一算，也许自己和孙女小齐姑娘还能够再坚持个两三年，但是，如果不能够在这两三年之中再次遇到一个像姜宁这样的冤大头的话，事情还是不会不可避免地滑落向深渊！
而如果这样的机会还能够遇到两三次的话，那么齐老头就可以用手头多出来的贡献点在修远村子之内再租一个院子，然后重新开辟出一块土地，如果祖孙两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够坚持五年的话，那么，他一年下来凭借种植赚来的贡献点收入就可以变成七千左右，除去租房子需要花费的贡献点，也还能够勉强留下六千，这样一来，小齐姑娘以后每一年使用仙灵道光的钱就算是都赚回来了，到时候，他们祖孙两个在村子里面做苦力和在白塔之中卖东西赚来的钱，就都可以用于偿还债务，这样一来，也许在自己一命呜呼之前，还能够让自己的孙女小齐看到一丝未来的曙光！
但是，对此，齐老头依旧保持一个悲观的态度。
冤大头不是每天都会有的，能够在最为危机的时候遇到这么一头肥羊，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指望着在接下来的两三年的时间里面自己还能够再遇到两三次，那不如指望自己现在还能够突破进入地仙来的实际一些！
可即便未来似乎是一片黑暗，但是当他走进那个被茅房的臭味熏得十分难闻的院子之中的时候，齐老头还是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这个笑容里面，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为了给予自己唯一的孙女希望，还有另外一半，则是发自内心的，毕竟，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有了这两千四百的贡献点作为缓冲，他暂时不用去做那种亲手把自己的孙女推入火坑之中的事情了。
“爷爷，你回来了！”小齐姑娘欢快地走了出来，脸上脏兮兮的，都是一些烟灰，很明显，爷爷不在家里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房间之中烧着火，那丫头刚刚不用忍受那种生命改造带来的非人疼痛，就已经开始想着给自己的爷爷做一顿好饭了！
“是啊，爷爷回来了，”齐老头笑着道：“你这小丫头，又在家里面鼓捣什么呢？把自己弄得和一个花猫一样！”
“爷爷，我在给你做饭呢？”那小齐丫头道：“我听隔壁的白爷爷说，只要把夜麦和紫浆草的汁液搅拌在一起，就会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吃的时候就会像吃肉一样美味呢！我刚刚在村子外面找到了一些紫浆草，又弄来了一些柴火，爷爷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来，我给你盛一碗！”
老头子笑着接过了小姑娘手中的碗筷，对着那碗里的紫浆汁搅拌之后的夜面轻轻地一嗅，道：“好香啊，不过，爷爷刚才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所以，这个紫浆面，还是萱萱自己吃吧！”
齐萱萱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道：“爷爷你骗我，你的嘴巴里还是咱们早上吃的夜薯的味道，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吃！”
那老人笑着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温柔地道：“爷爷真的吃饭了，爷爷刚才在村东那边，遇到了经常给我们送东西的小白哥哥，他请我吃了两个夜薯，爷爷真的是吃饱了，这一碗紫浆拌面，还是萱萱你自己吃吧！”
“不行！”小丫头柳眉倒竖，道：“那这样吧，爷爷你吃一半，萱萱也吃一半，怎么样？”
老人有些无奈地道：“爷爷真的已经吃过了，这样吧，萱萱，这一碗面呢，爷爷吃上两口，然后剩下的都让萱萱吃，好不好！”
小丫头半信半疑地看着那齐老头，道：“爷爷，你真的已经吃过饭了吗？”
老头温和地笑道：“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不信，明天你自己跑过去问问你小白哥哥不就都知道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