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绝战之于潜牙十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时。贝迪维尔不禁心头一凉。
那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和贝迪维尔、索拉尔有过一面之缘的——
默罕默德商团的安保顾问。卡娜。
这次是真的糟透了。躲在麻布袋里的狼人青年不禁额角冒出冷汗。在麻布袋里的他暂时还不会暴露身份。而卡娜也沒有见过葛温公爵。也不会识破这名中年的圆桌骑士。但是索拉尔——魔剑士索拉尔曾经和贝迪维尔一起接过护卫商队沙船的工作。卡娜可是认得索拉尔那张脸的……
要是让她多看上索拉尔一眼。把魔剑士认出來了。贝迪维尔一行人的伪装马上就会被识破。之后整个研究所将会警铃大作。也就谈不上什么秘密潜入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卡娜是头脑十分好使的一个女人。贝迪维尔只担心葛温公爵的催眠烟雾不一定能够起效。但若不靠那个催眠烟雾。他们又真的能够从这种精明的女人的眼皮底下。顺利蒙混过去吗……
但是现在瞎担心也是沒有用的。贝迪维尔只好在心里暗中祈求索拉尔能够放聪明点。巧妙地瞒骗过卡娜这一关了。
幸好索拉尔也不是个笨蛋。他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可能会被卡娜识穿。所以也在找机会隐藏自己的脸。索拉尔在后面抬着麻布袋的后半部分。而葛温则顺着卡娜所指的方向转了个九十度角。因此。魔剑士在配合葛温行动的同时也换了一个肩膀去扛麻布袋。刚好用麻布袋的后半部分遮住了自己的脸。好让卡娜沒法看到他。这一下换肩的动作自然而合理。仿佛是搬运工人用一个肩膀扛累了。想换用另一个肩膀來使。不管是谁都不会再去怀疑吧。
然而卡娜还是叫住了二人：＂等等。＂
一滴冷汗也从魔剑士索拉尔的额角冒出。他只希望卡娜不会走到另一边來。看到他的脸。
＂老伯。你是生面孔啊。新來的。＂卡娜却凑了过來。把注意力集中在葛温公爵的脸上死命盯着看。
沒错。葛温的脸也十分可疑。他怎么看都不想普通的码头工人。虽然这张可疑的脸也十分的不妙。但此刻的这张可疑的脸却至少救了索拉尔一命。
＂是的。我亲爱的女士。＂葛温不慌不忙地对答着。显得既谦恭又有礼貌。然而他的手却和他的言语大相庭径。他的手早已偷偷地伸到了卡娜的背后。做出一个下流的动作——摸了女人的屁股一下。
卡娜马上就拉长了脸。白了葛温一眼：＂你这臭流氓。下次再敢乱摸我试试。小心我把你的手剁下來。＂
＂哈啊啊啊。抱歉抱歉。＂圆桌骑士葛温演技一流。一边装作绅士和卡娜应答。另一边却装成流氓占女人的便宜。正是这种巨大的反差。反而让卡娜认定了葛温就是和码头那群无赖工人们是一伙的。只是表面上在装高贵而已——于是她反倒沒有再多去怀疑葛温那副有点高贵得不寻常的面孔了。
然后她放葛温和索拉尔走了。就如同不愿意见到脏东西似的。连看都沒有再看葛温和索拉尔的背影一眼。
总算是蒙混过关了。躺在麻布袋里的贝迪维尔松了一口气。但接下來的才是难点。因为葛温他们要把麻布袋里的贝迪维尔交付出去。之后贝迪维尔就得在沒有葛温他们援助的情况下独自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不可预测的变故。直至他被送到和伊莱恩一样的集中营或牢狱之中。敌人可能给他注射药物。也可能给他灌各种。而贝迪维尔要么束手待毙。要么只能及时挣扎。而不管他干什么。事态都有可能一瞬间恶化。到底该怎么办。还得考验狼人青年的临场应变能力。
他感觉到自己被葛温和索拉尔抬着走。又走过了一段短短的走廊。门啪啦一声响过。他应该被带到了某个房间之中。
＂哦。又送实验品來啦。＂一个声音道：＂行了。就把他搁在那里。＂
索拉尔和葛温打了个眼色。把贝迪维尔放在一张长长的手术床上。当他们把麻布袋解开的时候。贝迪维尔顺势紧紧地闭上眼睛装睡。
＂哼。＂那名穿着白袍的研究员走过來。顺势挥手驱开两名无关的人士：＂这里沒有你们的事了。快出去。＂
葛温似乎还想帮贝迪维尔做点什么的。但对方都在赶人了。为了不引起那名研究人员的疑心。他们只好也暂时退避。
＂哼。狼人吗。又找到了挺稀有的研究材料呢。现在——＂研究员从一旁的工具桌子上拿出一支拇指般粗的针筒。其中注满了某种奶白色的药物：＂來一针如何。＂
贝迪维尔从微张开的眼睛中看到那根针筒朝他越发接近了。糟糕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被人注射进不明的药物。这是把人变成怪物的那种麻药吗。还是说。这只是某种安眠药。只为了确保贝迪维尔在接下來的数个小时里安静下來而已。
如果只是安眠药的话。贝迪维尔倒可以接受下來。他的身体有着强大的抗药性。安眠药什么的在十几分钟之内就会失效。而他也会被送到实验品们的集中营内。从那里开始找伊莱恩会容易得多——
但要是这一针直接就是能把人变成怪物的那种药剂呢。那贝迪维尔岂不是吃大亏了。
怎么办。要阻止下來吗。不阻止下來吗……周围的墙都是半透明的。房间外不远处的人能够隔着几层玻璃墙看到这个房间内的动静。要是贝迪维尔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的话。警报马上就会响起。
不抵抗。他可能会死；抵抗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有可能会前功尽弃。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贝迪维尔瞬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供他思考对策的。其实仅仅只有一两秒的时间。因为那名研究员已经举起了针。朝贝迪维尔的手臂上扎去了。
抵抗。人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命來开玩笑。贝迪维尔本來下定了决心。身体刚想动的。但他突然发觉了一个很奇妙的事实。于是他决定不动。
扎。带着药物的针扎进贝迪维尔的手臂里去了。
啪滋滋滋滋滋滋。乳白色的药水被注射到狼人的手臂里去了。
然而贝迪维尔总算放心了。因为那名研究员似乎鬼迷心窍了。他居然拿着针朝贝迪维尔左臂的秘银义肢上扎。
那只是一条义肢。里面沒有血管也沒有神经。药物什么的当然不会流过义肢影响到贝迪维尔。即使被这种针扎上一万下。贝迪维尔都不会有事的。
然而那名研究员是怎么回事了。他瞎了吗。虽然秘银义肢平时能够变得如同人体肌肉一样柔软。针扎下去的感觉就和扎在肉上一样。但是。那么明显的一条银色金属手臂。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错才对啊。
对了。原來如此吗。贝迪维尔这才恍然大悟。可能是刚才。葛温公爵又用了那个**烟雾。受到催眠术的影响。这名研究员才会把贝迪维尔的秘银义肢当成了一条普通的手臂。于是理所当然地把药注射到这条金属手臂里去。
总算又躲过了一劫。贝迪维尔心里暗叹圆桌骑士葛温深谋远虑之余。也为自己有这个强力的队友而已庆幸。
＂嗯这个也不行吗最近的材料素质真是越來越差了。＂研究员低声嘀咕道。
然后。贝迪维尔发现自己开始移动了。应该说是他躺着的手术床正被人推动。那名研究员把贝迪维尔送到了某种自动的传送带前。把装睡的狼人如同抛弃尸体般推了进去。
贝迪维尔顺势滚进传送带里。不动声色地任由自己被传送带带着走。这条传送带一定会把他送到伊莱恩所在之地吧。
接下來是一片黑暗。这条传送带是金属制成的。外层也被金属护栏围着。并非透明。它带着贝迪维尔缓慢地一路前进。似乎要把狼人带到远方的某处。这种金属传送带很明显并不是这个地下玻璃金字塔遗迹的一部分。而是其后才被人加装上來的东西。因此它充满了异质感。在这个玻璃地下遗迹里是一种格格不入的异物。
由于百无聊赖。贝迪维尔躺在传送带上检查了一下身体。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并无异状。虽然在这一片黑暗他也什么都做不到。但总被在那种四处透明的环境下被无数人监视着的要好吧。
他发现自己一直向斜上方移动。如果沒猜错的话。实验品们被关押起來的那个集中营应该就在倒金字塔遗迹的顶层。也就是这个倒三角锥形建筑物的。面积最大的那一层里。这倒是对贝迪维尔接下來的行动有利。因为人的生理性质使然。人们往往更容易发现脚下的东西。却很少人会去抬头看天花板——更不会有人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天花板。去注意到顶层上发生的事情。
然后他很快就到了。传送带的尽头有光明射入。贝迪维尔马上装死。被传送带送出去。
他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又或者说。跌落在某种半软不硬的肉块堆中。无数死鱼般的腥臭味开始刺激着贝迪维尔的鼻子。让嗅觉本來就敏锐的狼人顿时如同堕入地狱。
天啊。他都被送到什么鬼地方來了……
贝迪维尔微睁开双眼瞥了一下。这一瞥却几乎把他吓个半死。
他躺在一堆难以名状的、扭曲至极的、丑陋无比的肉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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