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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2 / 2)

这个点儿小学都没放学,高中自然还在上课。以他对时晚的了解,姐姐不会同意贺寻在上课时间跑出来做这种事。

“告诉她干嘛?”

低低笑了声。

贺寻扬了下眉。

从来都是乖学生,胆子又小得不行。倘若知道这节课请假不是去医院复查,而是来附小盯着董虎给时辰道歉,小姑娘估计能自己把自己吓坏。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他仗着年龄差当众殴打小学生的离谱剧情。

少年语气理直气壮。

时辰眼皮就狠狠跳了一下。

“谢谢。”最后,他淡淡道。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但凡能找到一个可以撑腰立威的人,哪怕只是在学校短暂地露上一面,那些调皮捣蛋爱欺负人的家伙也会收敛许多。

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那天哭完就不伤心了。他不想跟董虎计较,却也不得不承认贺寻确实帮了个大忙。

神情严肃。

时辰小大人般的模样逗得贺寻有点想笑。

“不谢。”轻轻啧了一声,他伸手,想要去揉一把对方的小脑袋,“和你姐夫客气什么。”

神色一僵。

赶在贺寻的手落在头上之前。

极其不情愿,时辰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看来小舅子不领情啊!”远远地目睹全过程,聂一鸣笑得见牙不见眼,差点翻过去栽进身后雪堆,“寻哥,你还得努力!”

别等着几天过后,防盗门上再被写上几个流氓之类的字眼。

“少废话。”插着兜走过来,贺寻懒懒瞥他一眼,“跟着我跑出来有什么事?”

这种下着雪的天气,以聂一鸣懒惰不爱挪窝的性格,绝对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有暖气的室内不动弹。能让这位大爷硬生生在寒风中蹲这么久,多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吐掉嘴里的草根,聂一鸣耸耸肩,“就那秦秋呗。”

情况逐渐好转,已经挪到普通病房。见情况稳定下来,警方那边便派人去审讯秦秋。

“听我爸那意思,他们家想用精神病当借口,还想告你打人呢。”看着操场上四处打闹的小学生,聂一鸣不禁打了个哈欠,“不过你放心,我爸说了,他找的律师是最好的,肯定不会让秦秋就这么混过去!”

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聂父对聂一鸣几乎有求必应。加上聂一鸣的爷爷奶奶对贺寻从小印象就不错,这一次秦秋的事,聂父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那就替我谢谢伯父了。”早已想到秦家会这么做,并不感到意外,贺寻沉声道。

“不用谢他!他也就是坐在办公室里让下面的人跑跑腿!领着那么多钱又不能白做事!”一点儿不给自家老爹面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下一瞬,聂一鸣就顿了下,“不过......”

语气里中带了几分迟疑。

贺寻不由看向他:“不过什么?”

“反正我觉得不是巧合......”聂一鸣挠了挠头,“寻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去派出所的律师?就你小叔请来的那个?”

说的是几个月之前,贺子安故意挑衅被打进医院后,在派出所大声嚷嚷着要关贺寻的律师。

眉头微微皱起。

贺寻把衣袖放下来:“他怎么了?”

“秦秋那边请的律师好像就是他。”虽然成绩常年倒数,但从小跟着老爹耳濡目染,聂一鸣在人情世故上精得不得了,“我说寻哥,你小叔不是又要作妖了吧?”

在本地打官司不请本地律师,反而舍近求远地跑去找一个外地人。要说这里面没有贺子安的手笔,聂一鸣一百个不信。

不过在他看来,贺子安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有钱了闲的。横竖贺寻现在已经同贺家断了关系,争不到半分家产,亲爹那边都气定神闲地一点儿不着急,贺子安一个叔叔成天提心吊胆有鬼用?

这么步步相逼。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水。

没想到会从聂一鸣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一时间。

贺寻愣了下。

无意识的。

他伸手。

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自从贺子安寄来那个牛皮纸袋之后,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右眼视力始终没有恢复。

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后来他又拜访了老专家几回,深入浅出地聊了些话题。老专家的态度倒是很乐观,声称只要不是生理性的病变,就一定能治好。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还是心理问题。

呵。

扯了下嘴角。

贺寻无声地冷笑。

把手放下来,觉察到一旁聂一鸣难得担忧的表情,他摇摇头:“没事。”

贺子安寄那个牛皮纸袋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想要彻底摧毁他。

或许一开始很有成效,然而这一次。

对方注定要失望了。

*

放学后。

时远志和向洁还在忙研究所的项目,这几日,依旧是时晚接送时辰。

同往常一样,下课后,她去附小接时辰回家。

走到附小门口。

正好把贺寻和聂一鸣逮个正着。

不是去医院复查了吗?

愣了下,看见一旁的聂一鸣不停挤眉弄眼地坏笑,时晚一下明白过来。

站在原地。

噙着笑,手懒洋洋地插在兜里,贺寻就看着少女先低了头,莹白小脸上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似乎是在偷笑。

然而。

重新抬起头时,她巴掌大的小脸神情分外严肃:“你怎么穿这么少?”

这两日降温,天气冷。她明明叮嘱过好几遍要多加衣服。

这么大一个人。

怎么还不如时辰一个小孩儿听话。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板着脸。

语气严厉。

贺寻就笑了。

“我错了。”眼尾弧度柔和,他老老实实认错,“下次一定不敢。”

人生的前十七年一直自己管自己,能勉强活下来就已经很好,向来都是有什么穿什么,哪里还有空暇分心去琢磨这些事。

性格骄傲。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听谁的话。

可当她清凌凌地看过来,语调绵软,眸子里尽是他的倒影。

他就恨不得直接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嘶——”单身十几年,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聂一鸣只觉得牙疼。

没想到贺寻会当着聂一鸣的面大大方方这么说。

时晚的脸也有些红。

没有再说什么,去班里接到时辰,三个人一起回家。

和之前一样。

一起吃过饭,待到临睡前,贺寻才上楼回自己家。

不过这几日他不肯让她搀着上楼。

“我又没那么弱。”嘴角噙着一点笑,少年黑眸深沉,“不相信的话——”

俯下.身,坏心眼的,他在她耳边沉声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眼底笑意促狭。

时晚的脸就一下烧起来。

恼得不行,红着脸,她用力把他推到外面,然后关上门。

好讨厌哦。

靠在门上。

少女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个家伙怎么总是这么流氓。

一点都不正经。

兀自羞恼。

一旁。

还在玩陶泥的时辰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

“姐姐。”临睡前,他小声对时晚说,“家里有清洁剂吗?”

“你要那个干嘛?”没想到时辰会问这个。

时晚愣了下。

“不干嘛。”神情无辜,时辰摇了摇头,“我想把之前在贺寻哥哥门上写的字擦掉。”

想起时辰几个月前在贺寻家门上写的字。

时晚脸一烫。

“好啦好啦。”她给他掖好被角,“哥哥不会怪你的,你不用擦了。”

眨了眨眼。

时辰没有说什么。

*

第二天是周末。

不用按点上学,难得休息,贺寻起得迟了些。

这一夜他其实睡得不太好,后半夜总听见门口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动。然而冬日怠惰,实在懒得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能只是小动物在挠门吧。

这么想着。

沉沉睡过去。

直到洗漱完,贺寻才想起这件事。

随便披了件外套。

他出门去看。

随即一脸僵硬地顿在原地。

的确用清洁剂洗过,还能看见门上未干的水迹。然而普通清洁剂功效弱,寻常洗涤还能派上用场,在油漆面前便束手无策。

这么一洗,只能让油漆在铁门上渗得更开。

于是。

几个月前歪歪扭扭写下的“流氓”足足膨胀了好几倍。

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大·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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